“沈清越你还真是不一样”
这句话在安静的办公室里低低回荡。
沈清越闻言,侧过头,窗外的天光在她冷艳的侧脸上投下一片明暗交错的光影。
她唇角勾起笑容。
“这句话,我听过很多遍。”
似乎每个男人,在某个时刻,都会对她发出类似的感慨。
可她从来就不需要谁的“不一样”的评判,她只是沈清越,仅此而已。
她转过身,直面容砚,问出了一个更实际的问题:“闹出这样的事,你母亲那边?”
楚岚会怀疑他们这段“恋情”的真实性,更会怀疑她沈清越接近容家的目的。
容砚没有回避她的目光,坦然回答:“会吧,没关系。”
楚岚那样精明的人,不可能不疑虑。
“你不怪我不帮你吗?”
容砚反问,目光落在她脸上。
在这种风口浪尖,容家选择沉默,在外人看来,几乎等同于一种放弃。
沈清越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问题,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带着清晰的自嘲和清醒:
“有什么好怪的?我用什么身份怪你?我们的交易,原本就是你居于上位,提供庇护和便利,我配合演戏,各取所需。现在出了意外,是我这边引来的麻烦,你没有立刻切割,已经算是‘仁至义尽’。”
她将两人之间的关系界定得冰冷而清晰,不带一丝多余的幻想。
她从不指望依靠任何人,自然也就谈不上失望和责怪。
容砚看着她眼中那片冷静,沉默了片刻。
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在某些方面的通透和坚韧,远超他的预期。
“你只需要确保,”沈清越再次开口,打断了他的思绪,“上市审核这最关键的一步,不受这些杂音的打扰,能够按照正常的程序进行就行。其他的,我自己处理。”
这是她的底线,也是她同意这场交易的核心诉求。
容砚点了点头,给出了他的承诺:
“放心。你还有一个条件,如果你需要,我会动用我的关系网,暗中帮你压下所有负面舆论。”
沈清越却摇了摇头:“不必。”
她拒绝得干脆利落,“现在动用你的力量强压,只会坐实我们‘权色交易’的传闻,适得其反。而且……”
她顿了顿,抬眼看他,眼神锐利,“意外出了这个事,我们这场‘男女朋友’的戏,肯定也演不下去了?”
容砚似乎有些意外她会在此刻提起这个:“顺其自然,有需要,随时找我。”
这是一个分量极重的承诺。
“好。”沈清越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不再多言,微微颔首,“容先生,慢走。”
容砚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不再多言,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门关上后,沈清越脸上的平静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沉思。
她走到办公桌前,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罪魁祸首,几乎可以肯定有江以然的手笔。
但是,仅仅是为了容砚?江以然对她有敌意不假,但如此大动干戈,调动如此规模的水军和媒体资源,甚至不惜将容家也拖下水,这不像江以然那个只知道耍小心机、争风吃醋的脑子能策划出来的。
江以然母亲娘家那边的信为集团,虽然旗下有科技板块,与穹星存在一定的竞争关系,但为什么要用如此狠的方式?
仅仅是为了帮外孙女铲除情敌?这理由未免太过牵强。
这更像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资本狙击,目的是在穹星最脆弱的时候给予致命一击,从而在资本市场获利,或者为后续的收购兼并铺路。
她的思路被手机的震动打断。是卢卡斯发来的信息。
【老板,截至今日收盘,我们通过多个离岸账户,已秘密收购梵颂集团流通股1.8%。动作很小心,市场未有明显波动。另发现,有另外一股不明势力,也在同步暗中吸纳梵颂股份,规模与我们相当,手法同样隐蔽。初步排查,并非闻澈旗下的资金。】
沈清越眼神一凛。
1.8%的梵颂股份,虽然不多,但在闻澈正在内部清洗和回购的关键时期,这已经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
而那股同步收购的不明势力会是谁?是闻澈的敌人?
还是像她一样,想趁火打劫的秃鹫?或者与现在针对她的舆论有关?
局势变得越来越复杂了。
一种无形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涌来,让她感到一阵轻微的窒息。
她需要空间,需要冷静。
下午四点,沈清越没有通知任何人,独自乘坐电梯直达地下车库。
她需要逃离这个被流言蜚语和阴谋算计包围的地方。
然而,她刚走到自己的车旁,早已守候在此的几名记者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鬣狗,瞬间从暗处围了上来,长枪短炮几乎要怼到她的脸上,刺眼的闪光灯不停闪烁,嘈杂的问题如同潮水般涌来:
“沈小姐,请问您对网络上的爆料作何回应?”
“您和容先生到底是什么关系?”
“穹星科技的上市是否存在违规操作?”
“请您说两句吧沈小姐!”
沈清越面无表情,目光冷冽地扫过这群亢奋的记者,没有回答任何一个问题,用力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室,毫不犹豫地锁上车门,发动引擎。
记者们不甘心地拍打着车窗,她猛打方向盘,车子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出了地下车库,将那些喧嚣远远甩在身后。
她透过后视镜看着那些逐渐变小的身影,眉头紧锁。
容砚到底是怎么做到来去自如,不被这些无孔不入的记者发现的?
她没有目的地,只是沿着城市主干道一直开,直到高楼大厦渐渐被抛在身后,视野变得开阔。
她将车开向了郊外,开上了通往安山顶的盘山公路。
手机在途中震动了一下,是温清淮发来的信息:【清越,在哪?】
沈清越看着那条简短却充满关切的信息,回复了三个字:【安山顶。】
然后将手机调成了静音,不再理会。
车子最终停在安山顶一处僻静的观景平台。
此时已是黄昏。
沈清越推开车门,走了下来。
山风立刻裹挟着草木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晚秋的凉意。
她靠在车头,看着脚下被暮色笼罩、灯火初上的城市,那里是她奋斗的战场,此刻却仿佛一个巨大的漩涡。
她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和一个精致的金属打火机。
“啪嗒”一声,幽蓝的火苗在微风中摇曳。
她凑近,点燃了纤细的烟支。
辛辣的烟雾涌入鼻腔,呛得她忍不住轻轻咳嗽了一声。
她其实并不喜欢这个味道,甚至有些厌恶。
但她需要做点什么,来压制内心那翻涌的情绪,以及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疲惫和孤独的情绪。
她没有再吸第二口,只是任由那根烟夹在纤细的指间,猩红的火点在渐浓的暮色中明明灭灭,如同她此刻的心境。
她只是静静地盯着它,看着白色的烟灰一点点积聚,然后断裂,飘散在风里。
一根燃尽,她又点燃了一根。
依旧没有吸,只是看着。
仿佛这种无意义的行为,能让她混乱的大脑获得片刻的放空,能让她重新积蓄起面对一切的力量。
当第三根烟快要燃尽时,身后传来了轻微而平稳的脚步声。
她没有回头。
一只温暖干燥的手,轻柔地按住了她的后脑,将她的头,轻轻地按在了一个坚实而温暖的肩膀上。
他没有问她怎么了,没有说任何安慰的话,甚至没有去看她指间那即将燃尽的烟头。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如同一个沉默而可靠的港湾,任由她靠着,用自己的身体为她挡住身后愈来愈凉的山风,提供着一方无声的依靠。
沈清越僵硬的身体,在这片无声的温暖和包容中,一点点软化下来。
她闭上眼睛,感受着肩膀上传来的温度和身后男人平稳的心跳,鼻尖萦绕着他身上干净的气息。
那些紧绷的神经,那些翻涌的情绪,似乎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暂时停靠的彼岸。
她依旧没有说话,温清淮也没有。
只有山风掠过树梢的呜咽,和指间烟蒂最后一点火星彻底熄灭的细微声响,在苍茫的暮色里,交织成一曲无声的安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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