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灵儿生辰,冥夜酒馆从清晨便浸在喜气里。红灯笼沿着檐角一路挂到巷口,红绸在风里飘出细碎的响,连檐角那串旧风铃都缠上了红绸,风一吹,叮咚声里都裹着甜意。
哥哥们带来的礼物在长桌上堆成了小山:大哥拎来的文房四宝用锦盒盛着,端溪砚台泛着温润的光泽,砚池里仿佛还凝着晨露;二哥托人寻来的珠花躺在描金托盘里,十八颗珍珠颗颗圆滚,像刚从枝头上摘下来的荔枝,透着水光;三哥抱来的半人高布偶最是惹眼,素白绸缎缝的裙摆,眉眼用金线绣得弯弯的,竟有七分像灵儿笑起来的模样……
“等会儿冥夜来了,先罚他三碗!”大哥扬着酒碗起哄。
灵儿连忙摆手,脸颊红得像灯笼:“他定是有事耽搁了,路上说不定正赶得急呢,你们别吓他。”话虽护着,指尖却不自觉绞着帕子,频频往门口望。
酒过三巡,檐外的天色浸成了墨蓝,萧冥夜才推门进来。玄色外袍上沾着夜露,发梢凝着的水珠顺着下颌线滑落,落在青石板上洇出小小的湿痕——他今日去追一只逃窜的小妖,显然是策马赶了远路。
灵儿原本被哥哥们劝着喝了两杯,此刻眼睛倏地亮起来,酒意混着欢喜涌上来,脑袋一歪就靠在了桌沿,声音软得发颤:“冥夜……你回来啦……”
几个哥哥见状,互相递了个眼色,三哥临走时拍了拍萧冥夜的肩,声音压得低低的:“妹子喝得有点多,你多照看。”
萧冥夜点头应下,转身时,见灵儿正眯着眼望他,睫毛上像挂着细碎的光。酒馆里只剩烛火跳着暖融融的光,灵儿身上的藕荷色罗裙沾了点酒渍,发间别着的栀子花香混着酒气,倒生出几分娇憨。
萧冥夜伸手碰了碰她的脸颊,入手滚烫,便解下外袍披在她肩上。夜露的凉意漫过衣料,刚好压下几分酒热。
“我抱你上去歇息。”他俯身将人打横抱起,灵儿轻得像团云,脑袋往他颈间蹭了蹭,嘴里嘟囔着“生辰面还没吃”,声音含糊得像含着糖。
萧冥夜将灵儿放在床沿时,衣襟被她攥得发皱。
她仰着头望他,眼尾红得像浸了胭脂,睫毛上挂着未干的水汽,颤巍巍地颤,像沾了晨露的蝶翼。
“冥夜……可以吗?”她问得含糊,带着酒后的软绵,手指却不松劲,缠着他的衣带打了个小小的结,活像个攥紧糖纸不肯撒手的孩子。
他指尖轻轻刮过她的鼻尖,带起一阵细微的颤栗。“可以什么?”明知故问的语气里,藏着按捺不住的笑意,目光落在她泛红的眼尾,像被烫了似的,轻轻收了手。
“可以……”她往他身前凑了凑,鼻尖几乎撞上他的衣襟,声音黏糊糊的,“可不可以……”尾音拖得长长的,混着酒气漫出来,竟有几分勾人的意味。
手指在他衣带上绕了又绕,把那截锦带缠得乱七八糟,偏生眼神纯澈,像只不知道自己闯了祸的小兽。
萧冥夜低笑出声,胸腔的震动透过相贴的衣襟传过去,让她更往他怀里缩了缩。
他握住她发烫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那里的心跳擂鼓似的,撞得她指尖发麻。“当然可以。”他俯身在她额间印下吻,轻得像落了片雪花,“你想要的,只要是我有的,都给你。”
吻渐渐往下,掠过她的眉峰,落在颤抖的唇瓣上。
起初是极轻的触碰,像试探着舔舐花瓣上的晨露,直到尝到一丝咸涩——是她的眼泪。他猛地抬眸,眼底的温柔瞬间绷紧:“怎么了?弄疼你了?”指腹慌乱地去擦她的眼角,却越擦越多。
“今日……我才不是十七岁……”她抽噎着,鼻尖红得发亮,“我记不清了……好像已经是五六十岁的老婆婆了……灵儿才不是宝宝了……”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他的手背上,烫得他心头发紧。
萧冥夜无奈地低笑,指腹蘸着她的泪,轻轻揉开她蹙着的眉:“哪有老婆婆眼睛这么亮的?你看这睫毛,还会眨呢。”他捏了捏她的脸颊,手感软得像团棉花,“我比你大几岁,照你这么说,早该拄拐了。”
灵儿被他逗得“噗嗤”笑出声,泪珠还挂在下巴上,却突然倾身,在他唇上啄了一下。
那吻带着酒气的甜,像偷来的糖。
“夫君,灵儿要生辰礼。”她眼睛亮得惊人,仿佛藏着星子。
他心头一软,指尖摩挲着她的耳垂:“是为夫疏忽了。”语气里带着歉疚,“这几日忙着捉那小妖,出去溜达了几日,没来得及准备。想要什么?天上的月亮摘不到,地上的……只要你说。”
“傻瓜。”她忽然伸手,指尖轻轻扯开他的衣带,锦带滑落的瞬间,她的指尖贴着他的心口画圈,声音压得极低,像呵在耳畔的风,“灵儿想听你的声音。”
萧冥夜的耳根“腾”地红了。
他攥住她作乱的手,指腹碾过她细腻的掌心,哑声道:“别后悔。”语气里带着点狠劲,眼底却漫着化不开的温柔,俯身重新覆上她的唇时,带着不容错辨的珍视,仿佛要将这片刻的温存,揉进骨血里。
烛火在帐幔上投下交缠的影,缠枝莲的纹样随着晃动的光舒展,像活了过来。
“宝宝……”他在她耳边低唤,声音哑得像浸了蜜,一遍遍地念“生辰快乐”,每一个字都裹着滚烫的气息,烫得她耳廓发红。
她被他圈在怀里,连呼吸都带着他身上的松木香气,浮浮沉沉间,觉得全身都暖得化开了……
到最后嗓子哑得发不出声,只能攀着他的肩,把脸埋在他颈间,感受着他沉稳的心跳,渐渐沉入睡意。
萧冥夜将她放平在床上时,她嘴角还噙着浅浅的笑,睫毛弯成了月牙。他替她盖好绣缠枝莲的薄被,指尖拂过她散落的发丝,那上面还沾着酒馆的烟火气,混着她发间的栀子香,竟格外好闻。
窗外的风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窗棂漫进来,和烛火缠在一起,把满室都浸成了暖融融的蜜糖色。
萧冥夜看了她许久,才轻轻吹灭烛火,任由那片温柔的黑暗,将两人裹成一个密不透风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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