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石头回到将军府时,手脚还在发颤。他在萧冥夜夫妇面前深深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恩公,姐姐……是我不对,我那天吓坏了,乱说话……”
灵儿坐在软榻上,气色已好了许多,闻言温和地笑了笑:“无妨,是我没提前告诉你。”她伸出手腕,那里肌肤莹白,再不见半分鳞痕,“我的确是蛇妖,可修的是善道,从未害过生灵,你不必怕。”
萧冥夜在一旁补充道:“这些年,她护着的人,比你见过的都多。”
小石头看着灵儿澄澈的眼,又想起她先前递糕点时的温柔,心里的惊惧渐渐散了,只余下愧疚,用力点了点头:“我信姐姐。”
往后几日,他在府里愈发安分,跟着仆妇学些杂活,见了灵儿也不再躲闪,偶尔还会笨手笨脚地端来热水,倒让府里添了几分生气。
待灵儿身子大好,萧冥夜便带她往听雪楼去。马车驶近时,远远便见楼阁巍峨,飞檐斗拱在阳光下闪着琉璃光,比三十多年前气派了数倍。
门前车水马龙,往来者非富即贵,腰间佩剑的侠客与摇着折扇的文人谈笑风生,果然成了东篱城最负盛名的聚所。
踏入楼内,暖意与酒香扑面而来。二楼栏杆边,两个身着素雅衣裙的女子正笑着吩咐伙计,虽眼角添了细纹,身姿却依旧窈窕,正是依依与凝霜。
“将军!夫人!”两人回头瞧见他们,先是一愣,随即眼眶便红了,快步迎上来,“可算把你们盼回来了!”
依依握着灵儿的手,指尖微微发颤:“当年你走时说很快回来,这一等,就是三十多年……”凝霜在一旁抹着眼角,却笑出声:“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萧冥夜让人备了上好的宴席,几人围坐一桌,酒过三巡,话匣子便彻底打开了。依依说起这些年听雪楼的变迁,从一间小酒馆扩成如今的规模,不知接待过多少英雄客;凝霜则念叨着当年灵儿亲手栽的那株红梅,如今已长得比楼还高,年年冬雪时开得如火如荼。
灵儿听着,偶尔插句话,眉眼间满是笑意。
萧冥夜坐在她身侧,替她挡了几杯酒,目光落在她脸上,温柔得像浸了酒的月光。
窗外暮色渐浓,楼里灯火次第亮起,映着满桌笑语,仿佛将三十多年的光阴都融在了这杯酒里,醇厚而绵长。
夜色像浸了墨的绸缎,一点点铺满窗棂。席间觥筹交错,萧冥夜总在灵儿举杯时不动声色地拦下,将她面前的酒杯换成温热的蜜水,低声道:“你身子刚好,少碰这些。”
灵儿望着他杯沿泛起的酒花,鼻尖微微一翘,酒瘾勾得心里发痒,偏又喝不上半口,便拽着他的衣袖轻轻晃了晃,声音软得发甜:“夫君,我想吃你做的酒酿圆子了,要放桂花糖的那种。”
萧冥夜纵容地捏了捏她的脸颊:“等着。”说罢便起身往后厨去了。
他刚踏出雅间,灵儿便眼疾手快地抢过他没喝完的半杯酒,仰头抿了一大口,辛辣中带着醇厚的暖意滑入喉咙,惹得她眯眼笑起来。依依和凝霜见状,也跟着倒了酒,三人围坐在一起,杯盏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当年你跟将军在一起时,我就说这情分定能长久。”依依喝了口酒,脸颊泛起红晕,“你看,三十多年了,他待你还是这般宝贝。”
灵儿指尖摩挲着杯壁,想起这些年的点点滴滴,眼底漾着温柔:“他呀,就是太惯着我了。”嘴上这般说,嘴角的笑意却藏不住。
凝霜叹了口气:“这般惺惺相惜的情分,世间少有。我们守着这听雪楼,见了多少夫妻反目、人情凉薄,你们俩啊,真是把日子过成了诗。”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从当年的少女心事说到如今的岁月沉淀,说着说着,眼眶便红了。窗外的月光透进来,落在杯中的酒液里,漾起细碎的银辉,仿佛将三十多年的悲欢离合都融在了这方寸席间。
后厨传来瓷碗轻碰的声响,灵儿耳朵尖,立刻直起身:“他回来了!”慌忙将酒杯往桌下藏,却被依依和凝霜笑着按住。
萧冥夜端着瓷碗进来时,就见三个女子凑在一起偷笑,空气里飘着淡淡的酒气。他将碗放在灵儿面前,白玉般的圆子浮在酒酿里,撒着金黄的桂花糖,甜香瞬间漫开来:“再偷喝,往后连蜜水都没得喝。”
灵儿吸了吸鼻子,舀起一颗圆子递到他嘴边,眉眼弯弯:“夫君做的最好吃了。”
雅间里的笑声混着桂花香飘出去,与楼外的夜色缠在一起,温柔得像一场不愿醒来的梦。
灵儿向来饭量浅,此刻借着几分酒意,倒把小半碗圆子吃了个精光,糯米的软糯混着酒酿的清甜在舌尖化开,眼皮便开始发沉。萧冥夜见她靠在椅背上打盹,对依依和凝霜颔首示意,小心翼翼将她打横抱起。
她在他怀里蹭了蹭,像只贪暖的猫,鼻尖蹭过他衣襟上的皂角香,发出满足的喟叹。
上楼时楼梯轻微的震动没能扰醒她,直到被放在床榻上,才迷迷糊糊睁开眼,伸手便缠住他的腰,将脸颊贴在他温热的衣襟上,黏得像块化不开的糖。
萧冥夜合上门,回身便被她拽着跌坐在床边。她仰着脸望他,眼尾泛着酒后的酡红,比平日里更多了几分娇憨。
他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声音低哑:“好灵儿,喊我名字。”
“夫君……”她呢喃着,指尖勾住他的衣领,往自己怀里带了带,眼神水蒙蒙的,带着不自知的媚态。
他低笑一声,额头抵着她的,呼吸拂在她鼻尖:“今日怎么这般乖巧?”
她却不答话,只是仰起头,软软的唇瓣轻轻碰了碰他的,像花瓣落过水面。那双清亮的眼眸在烛火下闪着光,直白又热烈:“想亲你。”
萧冥夜挑眉,指腹摩挲着她的唇:“还有呢?”
她的指尖轻轻滑过他的脸颊,顺着下颌线落到脖颈,掠过喉结时,他的喉结几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指尖再往下,刚触到衣襟,便被他牢牢攥住。他眸色沉了沉,带着压抑的喟叹,低头吻了下去。
这吻不同于往日的温柔,带着酒后的微醺与克制的炙热,从轻柔的厮磨到深沉的纠缠,将她所有细碎的呼吸都卷了去。她攀着他的肩,在他怀里微微发颤,烛火在帐幔上投下交缠的影子,将这深夜的温情晕染得愈发缠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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