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阴冷潮湿,顾允之盘膝而坐,《混元诀》内力在体内缓缓流转,滋养着受损的经脉,愈合着狰狞的伤口。回元丹的药力化开,带来丝丝暖意,与至阳内力相辅相成,使得疗伤效果倍增。
落鹰涧的生死搏杀,几乎耗尽了他的心力与内力,但也让他对破军剑意和金光遁的运用有了更深层次的体会。那是一种在绝境中迸发的潜能,是用鲜血换来的宝贵经验。
三日后,顾允之肩胛和手臂的伤口已初步愈合,结上了厚厚的血痂,虽未痊愈,但已不影响基本行动。内力也恢复了七七八八,甚至因这次极限压榨而变得更加凝练纯粹。他不再耽搁,离开山洞,继续西行。
越往西,地势越高,空气也愈发稀薄寒冷。人烟几乎绝迹,只有连绵的荒山和原始森林。舆图上的标记也变得模糊不清,很多时候需要依靠直觉和太阳星辰来辨别方向。途中遭遇了几次猛兽袭击,都被他有惊无险地解决,同时也采集到了一些年份浅薄但聊胜于无的草药,以备不时之需。
这一日,天色渐晚,乌云密布,眼看一场暴风雪即将来临。顾允之必须在入夜前找到避风雪之所,否则在如此恶劣的天气下露宿荒野,极其危险。他加速前行,金光遁在雪地上留下浅浅的痕迹。
翻过一座山脊,前方山谷中隐约出现了一片建筑的轮廓,像是一个小村落。顾允之精神一振,有村落就意味着可以暂避风雪,或许还能打听到一些关于西陲绝壁的消息。
他加快速度向山谷奔去。然而,越是靠近,他心中越是升起一股莫名的寒意。这村落……太安静了。时近黄昏,却不见一丝炊烟,也听不到任何鸡鸣犬吠之声,死寂得可怕。
走近村口,只见木制的寨门歪斜地敞开着,上面布满了刀劈斧凿的痕迹,甚至还有已经发黑的血迹。村内房屋低矮破败,许多已经坍塌,积雪覆盖了大部分区域,但仍能看出曾经遭受过严重破坏的迹象。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腐朽气息。
这是一个被遗弃的荒村。看这破坏程度,不像是因为天灾,更像是经历了战乱或匪患。
顾允之警惕地握紧了剑柄,缓步走入村中。脚下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在这片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他目光扫过两旁残破的房屋,有些屋门洞开,里面空空如也,积满了灰尘和积雪;有些则房门紧闭,但窗户破损,露出黑洞洞的内里。
他需要找一个相对完整、能够遮风挡雪的屋子过夜。走到村落中央,发现了一口被封住的水井,旁边还有一座相对高大的石屋,看起来像是村中的祠堂或集会场所,虽然也显破败,但结构还算稳固。
顾允之推开虚掩的木门,一股混合着尘土、霉味和某种难以言喻的腥气扑面而来。屋内光线昏暗,借着门口透入的微光,可以看到里面空间颇大,散落着一些破烂的桌椅,正前方还有一个石砌的台子。角落里堆着一些干草,似乎曾有人在此歇脚。
他仔细检查了一番,确认屋内没有危险,便将门虚掩上,找了个背风的角落,准备生火取暖,熬过这个风雪之夜。
就在他刚取出火折子时,耳朵微微一动,捕捉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仿佛什么东西拖拽摩擦的声音,从祠堂深处传来。那声音很轻,但在绝对的寂静中,却清晰可辨。
有人?还是……野兽?
顾允之立刻熄灭了火折子,屏住呼吸,内力悄然运转,目光锐利地投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那是石台后方的一片阴影区域。
声音断断续续,带着一种令人不适的粘稠感。顾允之悄无声息地拔出铁剑,一步步向那片阴影靠近。
随着距离拉近,那股若有若无的腥气也变得浓郁起来,像是……血腥味混合着腐烂的味道。
他绕到石台后方,眼前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缩!
只见阴影中,蜷缩着一个“人”!或者说,曾经是人的东西。它衣衫褴褛,浑身布满冻疮和溃烂的伤口,皮肤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青灰色,双眼空洞无神,嘴角流淌着浑浊的涎水,正用一双指甲脱落、露出骨头的手,抓挠着地上一个早已冻僵、看不出原本模样的动物尸体,发出令人牙酸的咀嚼声。
似乎是察觉到活人的气息,那“东西”猛地抬起头,空洞的眼睛“看”向顾允之的方向,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猛地丢开手中的腐肉,四肢着地,如同野兽般向他扑了过来!速度竟然奇快!
顾允之心中骇然!这是什么东西?活尸?还是某种得了怪病的人?
来不及细想,那东西已经扑到面前,张开恶臭的嘴,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咬向他的脖颈!
顾允之眼神一冷,侧身避开,铁剑带着灼热的至阳内力,横斩而出!
“噗嗤!”
剑刃如同切过朽木,轻易地将那东西拦腰斩断!污黑腥臭的血液和内脏流了一地。
然而,被斩成两截的那东西,上半身竟然还在蠕动,双手扒拉着地面,依旧执着地向顾允之爬来,口中发出嗬嗬的嘶吼!
顾允之眉头紧皱,心中寒意更盛。这东西的生命力也太顽强了!他不再犹豫,上前一步,铁剑精准地刺穿了它的头颅。
头颅爆开,那东西终于彻底不动了。
顾允之看着地上的污秽,脸色凝重。这荒村处处透着诡异。这怪物显然不是正常人类,难道这村子的废弃与此有关?
就在这时,祠堂外面,风雪声中,隐隐传来了更多窸窸窣窣的声音,以及……类似刚才那怪物的嗬嗬声,而且不止一个!
顾允之快步走到窗边,透过破洞向外望去。只见风雪弥漫的村落中,不知何时,出现了数十个摇摇晃晃、姿态怪异的身影!它们从那些破败的房屋中走出,或是从雪地里爬起,正缓缓地向祠堂这边聚集过来!
它们的模样大同小异,都是衣衫破烂,皮肤青灰,眼神空洞,行动间带着一种僵硬的疯狂!
顾允之倒吸一口凉气!他这是……闯进了一个怪物的巢穴?
眼看那些活尸般的怪物越来越近,将祠堂团团围住,嗬嗬的怪叫声在风雪中回荡,令人毛骨悚然。外面是暴风雪,屋内即将被怪物围攻,形势瞬间变得比落鹰涧更加诡异和危急!
顾允之握紧铁剑,至阳内力在体内奔腾。看来,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了。这些不人不鬼的东西,似乎对活人的气息格外敏感。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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