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温柔而明亮,洒在父女二人身上暖融融的。谢绯衣跟在一旁,看着谢渊背脊挺得比往日更直,想要把这些年缺席的守护都撑在这一刻,再看谢景衣微微颤抖的肩头,心里酸涩又温暖。
将军府门外,红绸漫天,锣鼓喧闹。身着大红喜袍的越恒立在人群中,身姿挺拔,正翘首望着府门。
当他看到竟是谢渊亲自背着谢景衣出来时,先是一怔,随即神色肃然,快步迎上前,深深一揖。
谢渊并没有立刻将女儿放下,他背着谢景衣站定,目光如炬地看向越恒,那是在沙场上淬炼过的眼神,带着威严。
“王爷,”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穿透力,稳稳盖过了乐声和喧哗,“我今日,把景衣交给你。”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女儿紧紧攥住他衣角的手,再看向越恒时,语气更加凝重:“我谢家的女儿,不是嫁出去就没了依靠。你需记住,从今往后,要敬她、爱她、护她周全。若让她受半分委屈——”
谢渊微微倾身,声音压得更低,却字字千钧,带着边关风沙的凛冽:“我谢某,就算远在千里之外的边关,也定会快马加鞭赶回来,向你讨个说法。”
这不是岳父对女婿的嘱托,这是一个父亲对另一个男人的郑重警告,是最直白、也最坚定的守护。
越恒心头一凛,神色愈发肃然,没有丝毫犹豫,撩起衣袍,当着满院宾客和迎亲队伍的面,单膝跪地,抱拳行礼。
“岳父大人在上,小婿越恒在此立誓,”他声音清朗,目光坦荡,“此生定当竭尽全力,护景衣一世安稳,不让她受丝毫委屈。若有违此誓,天地不容,甘受任何责罚!”
谢渊定定地看了他片刻,那锐利的目光渐渐缓和,终于点了点头。他这才小心翼翼地将背上的谢景衣放下,亲自将她的手,郑重地放入越恒等待的掌中。
在手指交递的刹那,他压低声音,又补充了一句,带着为人父最朴素的期望:“好好过日子。”
越恒紧紧握住谢景衣的手,再次郑重承诺:“将军,您放心。”
看着一对新人相携走向花轿,看着越恒小心翼翼搀扶着谢景衣的动作,谢绯衣一直悬着的心,终于稳稳落在了实处。仿佛完成了一项极其重要、跨越了漫长时光的任务,心头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谢景衣终于成为了王妃,终于和男主在一起了,故事也总算顺着正轨,往前迈了一大步。
她下意识地转头,在熙攘的人群外围,看到了那个倚在石狮子旁的熟悉身影。骆九迟没有凑近,只是遥遥地望着她,嘴角噙着一抹了然的笑意,仿佛在说——看,一切都在好起来。
四目相对,谢绯衣也情不自禁地弯起了唇角。
长街上的阳光正好,将喜庆的红色染得愈发耀眼。花轿起行,锣鼓声、欢呼声、祝福声汇成一片,往齐王府的方向渐行渐远。
……
红烛高燃,将新房映照得如同白昼。
谢景衣端坐在铺着大红鸳鸯被的床沿,头顶的赤金珍珠喜帕垂下来,隔绝了视线,只看得见自己紧紧交握的双手。
耳边似乎还回荡着白日震天的锣鼓与喧闹的祝福,可此刻新房里静得可怕。她能听到自己有些急促的心跳声,以及对即将到来的一切无法抑制的忐忑。
她与越恒,虽有圣旨赐婚,虽曾有过几次交集,可说到底,仍是陌生的。今夜之后,她的人生便将与这个陌生的男子彻底捆绑在一起,未来会怎样,她连想都不敢深想。
不知等了多久,门外终于传来了沉稳的脚步声,以及侍女们低低的请安声。门被推开,一股淡淡的酒气混着夜间的微凉飘进来,谢景衣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视线被遮挡,其他感官便格外敏锐。她能感觉到那道身影在缓缓靠近,带着不容忽视的压迫感。最终,他在她面前站定。
一柄缠着红绸的玉如意伸了进来,动作算不上轻柔,却也带着几分郑重,轻轻一挑,便将那方喜帕挑了起来。
骤然明亮的光线让谢景衣下意识地眨了眨眼,抬眸便对上了一双深邃的眼眸。越恒身着大红喜服,墨发用玉冠束起,面容在烛光下更显俊朗,只是那双看向她的眼睛里,平静无波,寻不到半分新郎该有的喜悦与温情,只有一种淡淡的审视,让她心里更慌。
“王爷。”谢景衣垂下眼睫,低声唤道,声音因紧张而微带涩意。
越恒淡淡地“嗯”了一声,转身从铺着红绸的桌上端过两杯合卺酒,递了一杯到她面前。
指尖在交接时不可避免地触碰了一下,谢景衣像被烫到般微微一缩,越恒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但并未说什么,只稳稳托着酒杯。
手臂交缠,酒液入喉,辛辣中带着一丝甘甜,却未能驱散两人之间那挥之不去的拘谨与生疏。整个过程,安静得只剩下烛芯偶尔噼啪的轻响。
合卺礼毕,气氛似乎更加凝滞。接下来该是什么,两人都心知肚明。
越恒的目光落在谢景衣身上,她穿着繁复华丽的嫁衣,妆容精致,却掩不住身体的僵硬和眼底那抹慌乱。他沉默地伸出手,触向了她嫁衣的第一颗盘扣,冰凉的触感落在颈侧温热的肌肤上。
谢景衣浑身一颤,几乎是本能地,肩膀微微向后缩了一下,交握在身前的手攥得更紧,指节彻底失了血色。她飞快地抬眸看了越恒一眼,那眼神里充满了未经人事的恐惧和一丝无声的祈求,虽只是一瞬她又立刻低下头去,但那清晰的抵触,已如实地传递了过去。
越恒的动作顿住了。看着她苍白的小脸和微微颤抖的羽睫,心中并无多少怜惜,却也没有强人所难的兴致。
他本身对这桩婚事并无期待。既然她如此害怕,他亦无意在此刻扮演一个急色的夫君。
越恒收回了手,那股令人喘不过气的压迫感也随之消散。
谢景衣茫然地抬眼,只见他已后退一步,神色恢复了之前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疏离的淡漠,仿佛方才那段插曲从未发生。
“今日你也累了,早些歇息吧。”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既无恼怒,也无失望,淡得像窗外的夜色。
谢景衣愣住了,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是该庆幸,还是该失落?她还没理清心绪。
越恒却已不再多言,只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便转身,毫不留恋地走向房门。
“王爷……”谢景衣下意识地轻唤。
越恒脚步微顿,却没有回头,只留下一句:“本王去书房,你好生安顿。”
门被打开,又轻轻合上。新房里,只剩下谢景衣一人,以及那依旧跳跃着、却仿佛失去了所有温度的烛火。她怔怔地坐在床沿,身上还穿着那身沉重的大红嫁衣,心中五味杂陈,有逃过一劫的庆幸,有对未来的茫然,还有一丝说不出的空落。
这一夜,齐王府的新房,红烛空燃,鸳鸯被冷。而她的新婚丈夫,在她最是无措的时刻,选择了离开,留给她的,是一个看不清前路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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