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宁娜瘫坐在了被告席上,精致华丽的礼服在此刻却成了最沉重的枷锁。
泪水无声地从那双异色瞳中滑落,顺着脸颊蜿蜒而下,滴落在冰冷的地面。
“我真的是水神啊......”她的声音微弱,像是被抽空了力气,“求求你们......相信我......”
然而,回应她的注定只有观众席上复杂的目光,有怜悯,有失望,有愤怒,也有难以置信。
她这五百年来精心构筑的神座,在她的一时贪恋下,在确凿的证据面前,最终彻底崩塌。
她无力地垂下头,肩膀微微耸动,仿佛被整个世界所抛弃。
高台之上,那维莱特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深吸一口气,手中的权杖重重敲击地面,发出威严的回响,压下了现场的窃窃私语。
“肃静。”
“我想,这场审判已经有了结果。现在,进入最终宣判环节。”
目光扫过失魂落魄的芙宁娜,最终落在原告席上面无表情的宁砚身上,缓缓开口:“我以最高审判官的名义,认定芙宁娜以人类的身份伪装神明,欺瞒民众......”
他顿了顿,不忍的闭上了眼睛,最终还是吐出了那两个字:
“......有罪。”
“......现在交由谕示裁定枢机进行最后的定夺。”
话音刚落,谕示裁定枢机随之启动,庞大的机器发出嗡鸣,齿轮转动,光芒流转。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这台象征着“正义”的机器给出最终的结果。
一张卡片从谕示裁定枢机中弹出,落入那维莱特手中。
而当他看向卡片上的内容时,即使是他这位见惯风雨的最高审判官,脸上也极其罕见的掠过一丝震惊。
他凝视着卡片,眉头微蹙,无法理解眼前所见。
片刻后,那维莱特抬起了头,目光复杂地看向芙宁娜,清晰而缓慢的,念出了卡片上的内容:
“经由谕示裁定枢机的最终定夺——”
“芙宁娜,无罪。”
人群一片哗然!无罪?这怎么可能?
但那维莱特的声音并未停止,而是继续念道。
“水神芙卡洛斯,有罪。”
“判处——”
短暂的停顿,却像是一个世纪般漫长。
“死刑。”
“死刑?!”
“枫丹......枫丹哪来的死刑?!”
“水神大人造的谕示裁定枢机......判了水神大人死刑?!”
欧庇克莱歌剧院彻底陷入了混乱与震惊的旋涡。
这反转太过突然,也太过匪夷所思!
宁砚听着这结果:“嗯,不出我所料,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咳咳,丝柯克老婆,可以开始了......”
原始胎海之中,丝柯克的肩膀上,站着一只由寒冰凝结而成的隼。
是寒喙蚀骨的分身,宁砚的声音通过它传了过来,进入到了丝柯克的耳中。
“知道了,”随后她踢了踢身旁的吞星之鲸,“蠢鱼,该干活了。”
吞星之鲸发出一声幽怨的鲸鸣,随后潜入了胎海之中,开始了它的表演。
就在吞星之鲸开始在胎海中肆意破坏的瞬间,被告席上的芙宁娜和原告席上的宁砚,几乎是同时身体一晃,眼神瞬间失去了焦距,他们的意识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抽离,双双陷入了一片黑暗。
......
当宁砚和芙宁娜的意识再次恢复清明时,他们却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奇异的空间之中。
这里与欧庇克莱歌剧院几乎一模一样,但却像是被沉入了水底,所有的桌椅装饰都失去了重力,缓缓漂浮在四周。
光线透过“水面”,荡漾出朦胧的光斑,整个空间弥漫着一种不真实的静谧。
而在他们面前的舞台中央,站立着一个人。
她拥有着与芙宁娜别无二致的容颜,同样的蓝白色长发,同样的异色瞳孔,但气质却截然不同。
她周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神性光辉,眼神温和而深邃。
她就那样静静地站着,嘴角含着一丝微妙的笑容,目光径直落在刚刚恢复意识的宁砚身上。
她开口了:“你这家伙......”声音空灵而带着些许调侃,却并无真正的责怪,“你的心还真狠啊!居然为了逼我出来,做到了这种程度......”
她的目光扫过一旁茫然无措、泪痕未干的芙宁娜,眼中闪过一丝心疼,随即又看向宁砚,微微颔首道。
“算你赢了。”
“是......是你!”芙宁娜在看到这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女子的瞬间,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
她跌跌撞撞地朝着舞台中央的芙卡洛斯奔去,如同受尽委屈的孩子见到了母亲一样,一头扑进她的怀里,压抑了五百年的恐惧、孤独、无助和刚刚经历的背叛与绝望,一股脑的爆发了出来。
“呜呜呜......对不起......镜子里的我......真的对不起……”芙宁娜的声音哽咽而破碎,紧紧的抱着芙卡洛斯,“我不该相信任何人的!我不该相信宁砚的!现在......全完了......呜呜呜......全都暴露了......”
芙卡洛斯轻轻叹了口气,伸出手,无比温柔地抚摸着芙宁娜的头发,动作轻柔得像是在给一只受惊的小猫顺毛。
她的声音仿佛带着能抚平一切创伤的力量,安慰道:“芙宁娜......这五百年来,辛苦你了。”
“没事的,还没有完,你相信这位宁砚先生......是对的。”
“对......的?”芙宁娜愣住了,挂着泪珠的睫毛颤抖着,眼中充满了疑惑。
芙卡洛斯微微点头:“虽然不能告诉你太多,但,这位宁砚先生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哦。”
她揉了揉眼睛“......为了我?”茫然的看向了站在不远处的宁砚。
此刻的宁砚,眼中哪还有法庭上的冰冷平静,而是盛满了几乎要溢出来的关心、愧疚,以及......某种坚定而炽热的情感。
“芙宁娜......”宁砚上前一步,声音沙哑而充满歉意,“对不起......伤害了你......但......这是我能想到的,最温柔的办法了......”
伸出手,想要像昨夜那样,为她擦去脸上的泪水,但指尖却在空中顿住,现在怕她抗拒自己,还是算了,伸出的手最终缓缓放了下去。
这个细微的动作,却比任何言语都更能体现他内心的挣扎与珍视。
看着芙宁娜的那张泪眼婆娑的脸,让他不禁回忆起了昨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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