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摆放丹药的柜台，展柜区的灵气骤然浓郁起来。
数十个玉架并排而立，每个架子外都罩着透明的灵力罩，里面的法宝在灵光中静静悬浮。
“您看这个。”
小李停在最内侧的展柜前，指着里面一个半人高的丹炉。
那炉通体呈赤红色，炉身刻着繁复的“流云纹”，炉顶不是寻常的鼎盖，而是个镂空的飞鹤造型，鹤喙处挂着枚小小的铃铛。
整个炉子透着股奇异的灵动，不像法器，反倒像件精致的摆件。
“这是……丹炉？”苏凡有些诧异。
“是飞行丹炉，名叫‘赤霞舟’。”
小李得意地介绍，指尖点向旁边的玉简说明:“您瞧，这炉看着是丹炉，实则能大能小，里面不仅能载人，还能临时炼丹。炉底的‘踏风阵’是用风灵晶铺的，速度比上品飞剑快三成，最妙的是炉身的流云纹，能引动周围灵气形成护罩，寻常四、五阶妖兽的攻击根本破不了防。”
苏凡心中微动，伸手按在灵力罩上。
指尖刚触到光幕，赤霞舟便轻轻震颤起来，炉顶的飞鹤发出清脆的铃响，竟像是在回应他的灵力。
他能感觉到，这炉的材质里掺了“赤阳铜”，既耐高温，又轻便坚韧。
确实是件难得的宝贝。
“这炉……”
“一百二十万上品灵石。”
小李报出价格时，声音都带着点紧张。
这价钱对金丹修士而言绝非小数目，便是元婴修士也要掂量掂量。
苏凡的指尖顿住了。他这两年炼丹攒下的月例，加上城主府给的十万谢礼，总共也就一百零三万上品灵石，离一百二十万还差十七万。
“这……”
他略一犹豫，正想问问能不能先欠着，身后忽然传来刘仲山的声音:“怎么了这是？围着咱们苏大师做什么？”
众人回头，见刘仲山走了过来，脸上带着刚谈完生意的红润。
他一眼瞥见展柜里的赤霞舟，又看了看苏凡的神色，顿时明白了七八分。
“想买这个？”刘仲山走到苏凡身边，笑着问。
苏凡点头:“旧友有约，正好缺件飞行法器。只是这价钱……”
“价钱好说！”
刘仲山大手一挥，对小李道:“去把账房老张叫来，就说苏大师要这赤霞舟，按内部价算。”
小李愣了愣:“内部价？可是掌柜定的规矩……”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刘仲山眼睛一瞪:“没有苏老弟，咱们丹堂早关门喝西北风了，还谈什么规矩？”
他转向苏凡，语气缓和下来:“这炉本就是给阁里高阶修士预备的，你用再合适不过。一百二十万是对外的价，咱们自己人，一百万，一分不多要。”
周围的伙计们纷纷点头附和。
“刘管事说得对！苏大师用，哪能按市价算？”
“就是，别说一百万，便是白送都该当！”
“要我说，这炉配苏大师正好，那些凡俗飞剑哪能比？”
苏凡心中一暖。
他知道，这并非单纯的让利。
这两年多，他炼出的极品丹药让琳琅阁的名声响彻落日城，库房里的灵石堆成了山，连带着前堂的法宝都比往日好卖了三成。
他们敬他，不仅是因为他的丹术，更是因为他让所有人都能跟着沾光。
小李的月钱涨了两成，赵大山娶了药铺的掌柜女儿，连账房老张都换了新的灵玉算盘。
“刘老哥，这……”
“别这那的！”
刘仲山直接从小李手里拿过钥匙，打开灵力罩将赤霞舟取出来，往苏凡手里一塞。
“拿着！缺的灵石我给你垫上，以后炼出极品丹，多给阁里留两瓶就是了。”
苏凡握着赤霞舟，炉身的温热顺着掌心蔓延开来。
他能感觉到，周围修士的目光里没有半分嫉妒，只有真诚的笑意。
这是人情世故，不是冷冰冰的交易。
是你帮我一分，我敬你三分，在这冰冷的修仙界里，显得格外暖人。
“那我便却之不恭了。”
苏凡取出储物袋，将一百万上品灵石清点清楚递给老张，又对刘仲山拱手道:“多谢刘老哥，也谢过诸位。”
“苏老弟客气啥！”
赵大山笑道:“早去早回，等你回来，我给你炖灵犀兽肉吃！”
苏凡笑着点头，指尖注入灵力。
赤霞舟顿时发出一阵轻鸣，在他掌心化作巴掌大小。
他将炉子揣进怀里，转身往外走时，前堂的修士们纷纷让开道路，目光里的敬畏中多了几分亲近。
走出琳琅阁的大门，苏凡将灵力注入赤霞舟，赤红色的丹炉骤然展开化作飞舟，炉顶的飞鹤发出清脆的铃响。
苏凡足尖轻点，稳稳落在舟上，望着黑灵山脉的方向，轻轻催动了踏风阵。
飞舟如一道赤色流光，破开云层，朝着远方疾驰而去。
飞行途中，苏凡始终保持着警惕，灵识扩散开来，留意着周围的动静。
黑灵山脉的上空云雾缭绕，灵气比落日城稀薄许多，偶尔能看到几只低阶妖兽从林间掠过，却并无异常。
可越是靠近脆玉谷，他心中的不安就愈发强烈。
要知道，修仙者对危险的感知从非凭空而来，修为越高便越敏锐，此刻这股不安如此清晰，绝非无中生有。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丹田处，那里的烬灭剑似乎感受到了他的警惕，微微震颤起来，剑身上的暗紫色纹路泛起一丝微光。
“难道有人跟着我？”
苏凡眉头紧锁，目光扫过下方郁郁葱葱的树林。
是玄阳宗的人？还是……另有其人？
苏凡转身欲走，可脆玉谷的轮廓已隐约可见。能看到两道身影站在雾中，正是杜正英与席岑。
两人见到苏凡，立刻挥手喊道:“苏道友！这里！”
苏凡压下心中的疑虑，操控着赤霞舟，缓缓降落在谷口的空地上。
“苏道友，你可算来了！”是杜正英的声音。
苏凡心中一松，正想应声，却忽然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那声音里，除了急切，似乎还藏着几分……恐惧？
他抬头望去。
只见杜正英的脸色苍白，眼神躲闪，双手紧紧攥着衣角，像是在极力掩饰着什么；席岑则背对着他，肩膀微微颤抖，连转身的勇气都没有。
“杜道友，席道友，许久不见。”
苏凡率先开口，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不知你们所说的紫纹灵晶，在何处？”
杜正英听到“紫纹灵晶”四个字，身体猛地一僵，嘴唇嗫嚅了半天，才艰难地吐出一句话:“苏道友……对不起……”
“对不起？”
苏凡心中咯噔一下，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你们什么意思？”
就在这时，席岑也缓缓转过身，脸上满是愧疚:“苏道友，我们……我们是被逼的。”
苏凡没有再追问，指尖猛地叩向赤霞舟。
赤红色的丹炉应声亮起，炉顶飞鹤发出急促的铃响，本应瞬间遁走的舟身却在半空中凝滞，像是被无形的枷锁捆住。
他急掐御风诀，想以自身升空，可丹田内翻涌的灵力撞上体表时，竟被一层透明屏障弹了回来，连带着赤霞舟都“嗡”地一声跌回掌心，炉身的流云纹黯淡下去。
身体像被钉在原地，指尖的法诀掐到一半便僵住，灵力在经脉里冲撞，却连动动脚趾都做不到。
“怎么回事？！”
苏凡脸色骤变，目光锐利地看向杜正英与席岑，眼底的疑云已化作惊涛骇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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