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行知把江月瑶的指令,用几句简短的话,传达给了电话那头的人。
“查近三年,京市所有上市公司,以及突然崛起的非上市公司。”
“筛选标准:业绩增长曲线不正常,创始人或高管声望短期内暴涨。”
“还有个人身体状态异常的,重点关注。”
他挂掉电话,车厢里又恢复了那种压得人喘不过气的安静。
后视镜里,祝悠像一团被揉皱的影子,缩在后座的角落,一动不动。
沈行知看了一眼身旁闭目养神的江月瑶,她的嘴唇没有一点血色,整个人看起来像一尊易碎的瓷器。
他压低了声音,像是怕惊扰到她。
“他们要这么多气运,到底想干什么?”
“永恒教搞那么大的祭祀,是为了‘升神’。”
“魏东成这种,一个人能提供的气运,跟安康疗养院那种上万人的规模比,连塞牙缝都不够。”
江月瑶没有睁眼,声音又轻又飘。
“一个是批发,一个是零售,用途不一样。”
“用途?”沈行知没跟上她的思路。
“安康疗养院直播收集的恐惧、绝望,是粗加工的‘情绪能量’,像给邪神准备的一桌大餐里的‘调味料’。”
“而祝悠这种,被系统性掠夺走的,是她几十年积累的福报、健康、财运,是精纯的‘生命本源’。”
江月瑶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
“如果说前者是管饱的快餐,后者就是提纯过的营养剂。”
沈行知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节捏得发白。
他听懂了。
一个是追求数量,一个是追求质量。
“所以,这些‘营养剂’,也是给那个邪神的‘祭品’?”
“一部分是。”江月瑶终于睁开了眼,瞳孔里映着前方道路上流动的光。
“它们更可能是……日常的‘食物’。”
“食物?”
“永恒教是个庞大的组织,要维持运转,就需要能量。”江月瑶的声音冷了下来,“他们的高层,或者他们供奉的某些东西,需要持续不断地‘进食’,来维持自身的存在和强大。”
“就像人要吃饭喝水一样。”
沈行知感觉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爬了上来。
把别人的好运当饭吃。
这比直接杀人,更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这不就等于,他们把整个京市,甚至整个世界,都当成了他们的牧场?”
“差不多。”江月瑶点头,“魏东成这样的‘客户’,就是他们发展的‘牧场主’。”
“他们提供技术,让‘牧场主’自己去圈养‘牲畜’,然后他们定期来收取一部分‘产出’作为报酬。”
“这样一来,他们什么都不用做,就有源源不断的‘食物’送上门。”
后座的角落里,传来一声压抑的,极细微的抽泣。
是祝悠。
她听到了这一切,她终于明白,自己在丈夫眼里,到底是什么。
不是妻子,不是伙伴,甚至不是一个人。
是一头被圈养的,随时可以被榨干价值的牲畜。
沈行知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任何安慰的话,在这样残酷的真相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车里的气氛,比刚才更加凝重。
“除了吃,还有别的用处吗?”沈行知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拉回来。
他必须搞清楚这个组织的运作逻辑。
“有。”江月瑶的视线,落在了车窗外一栋亮着灯的写字楼上,“如果说‘吃’是为了维持个体的强大,那另一种可能,就是为了维持一个‘整体’的运转。”
“什么意思?”
“一个庞大的阵法,或者一个结界。”江月瑶解释道,“比如,保护他们总部的结界,或者,压制某个封印的阵法。”
“这都需要海量的,并且持续不断的能量供应。”
“像发电站需要烧煤,他们的阵法,烧的就是‘气运’。”
沈行知的心脏,猛地沉了下去。
他想起了龚家村,想起了安康疗养院,想起了龚彦睿额头上那个古老而复杂的“锁头”印记。
永恒教的所作所为,从来都不是孤立的。
它们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一环扣着一环。
“你的意思是……”沈行知的声音有些干涩,“他们一边用‘批发’的模式,搞大型祭祀,试图打开那个‘锁’,或者完成什么‘升神仪式’。”
“一边又用‘零售’的模式,发展下线,收集气运,来维持组织的日常运转,和保护他们的老巢?”
“很高效,不是吗?”江月瑶扯了扯嘴角,那笑容里没有温度,“而且,这种‘零售’模式,还有别的好处。”
“好处?”
“筛选。”江月瑶吐出两个字。
“筛选?”
“魏东成这种人,会被欲望和野心驱使,主动找到他们。他们等于是在全社会范围内,筛选出了最自私,最没有底线,又最渴望成功的那一批人。”
“这些人,是最好的‘客户’,也是最好的……预备成员。”
沈行-知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那个‘先生’,从魏东成这里抽取一部分气运作为‘佣金’。这可能不只是报酬。”
江月瑶的声音,像是在解剖一只冰冷的青蛙。
“这更像是一种‘业绩考核’。”
“魏东成掠夺的效率越高,提供的‘佣金’越多,就证明他越心狠,能力越强。”
“当他把祝悠彻底‘吃干抹净’之后,你觉得那个‘先生’会怎么做?”
沈行知没有回答。
他已经想到了那个可怕的可能。
“他会被‘提拔’。”江月瑶替他说了出来,“从一个‘客户’,变成一个像‘先生’那样的‘经销商’。然后,他会去发展更多的,像他一样的‘客户’。”
“这是一个金字塔。”
“一个用别人的血肉和运气,堆砌起来的,向上爬的黑色金字塔。”
沈行知猛地踩了一下刹车,车子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音,停在了路边。
他扭过头,看着江月瑶。
“这他妈的……是个传销组织。”
一个贩卖邪术,掠夺气运,还带晋升机制的玄学传销组织。
这比恐怖组织,听起来更让人绝望。
因为它利用的,不是炸弹,而是人性最深处的贪婪。
江月瑶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车厢里,只剩下三个人深浅不一的呼吸声。
祝悠的抽泣,也停了。
过了很久,沈行知才重新发动了车子。
“曲歌她……怎么样了?”他忽然问了一句。
“不好。”江月瑶言简意赅。
“看了那种东西,又听了这些事,她需要时间。”
沈行知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祝悠的案子,对曲歌那种共情能力极强的人来说,冲击力不亚于疗养院的惨状。
一个是陌生人的惨死,一个是枕边人的背叛。
后者,有时候更诛心。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夜色里,京市的繁华,在车窗外飞速倒退。
那些亮着灯的摩天大楼里,此刻,又藏着多少个“魏东成”?
又有多少个“祝悠”,正在自己温暖的家里,被慢慢地“吃掉”?
就在这时,沈行知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拿起来,看了一眼屏幕。
是他的团队发来的第一批筛选结果。
他的目光,落在名单最上方那个名字上,瞳孔,骤然收缩。
他把手机递到江月瑶面前。
“第一个。”
江月瑶的视线,从窗外收回,落在了那个名字上。
那是一个京市无人不知的名字。
华星集团,董事长,时鸿。
时墨白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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