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的气息拂过齐云舟的耳廓,带着诱人的甜香。
那只抵在他胸口的手,也由推拒变成了轻柔的抚摸,隔着衣料细细摩挲那处伤痕,亦感受着他胸膛下骤然失控的心跳。
烛影摇曳,为安宁瓷白的面容染上几分暖色,微启的唇瓣泛着温润光泽,似初绽的蔷薇凝露。
齐云舟喉结无声滚动,只觉自己的心跳在静谧的车厢里显得格外清晰。
指尖所触的肌肤细腻温热,宛若初春融雪汇成的溪流,悄无声息地浸润着他的血肉。
“一日没和离,我们就还是夫妻。”他嗓音低哑,尾音却不自觉放得轻缓,喉间干涩难耐:“跟我回家,好吗?”
昨夜那湿软缠绵的触感再度浮现心头,他本能的看向那嫣红的唇瓣,一股难以抑制的冲动促使他微微倾身,想要攫取那近在咫尺的柔软。
仿佛只有通过这种最原始的征服,才能平息内心的躁动和被她挑起的欲望。
然而,就在他的唇即将落下的瞬间,马车外骤然响起了侍卫的声音:“将军,府上到了!”
话音刚落,又一个清脆的声音出现:“将军您回来啦!咱们姑娘知道您昨夜没休息好,特意炖了参汤,命奴婢在门口侯着,只待您一回来,就请您去她院儿里喝呢!”
马车内,灼热的温度骤然降低。
安宁偏开头,齐云舟的吻,只堪堪擦过她细腻的脸颊,终是落了空。
他的背脊瞬间僵硬,握着安宁手腕的手,蓦地收紧几分。
心底掠过一丝从未有过的郁闷与无措。
这么一闹,安宁是不是要更生气了?
“看来,将军已有佳人在侧。”安宁似笑非笑的勾了勾唇:“那本宫还是不打扰将军雅兴了。”
“本宫的马车跟了一路,到这也该分道扬镳了,齐将军,松手吧。”
她推开齐云舟,径自起身,准备下车。
刚刚掀开车帘一角,手腕却突然被一股力道猛地攥住。
安宁转过头,对上齐云舟冷硬紧绷的面庞。
“安宁,我与周楚楚之间,清清白白…”
齐云舟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解释。
只知胸腔里有股横冲直撞的躁意,生生叫他不肯松手。
安宁垂睫瞥了瞥他青筋微显的手背,指尖在他掌心不经意般一挠,声线却淡漠疏离:“将军和本宫说这个做什么?”
这副抽身事外的姿态,与方才车内眼波流转的模样判若两人。
齐云舟深吸一口气,喉结微微滚动,掌心下意识收紧:“你若实在介意周楚楚,我可立刻派人将她送去京郊庄子。”
“还是别了,”安宁浅浅一笑:“到底是部下遗孤,若是冷落了,难免会让将军落人口实,本宫这个做妻子的,不能不为将军着想。”
着想?
她的着想便是将他推开,然后独自返回长公主府?!
昨晚她还因周楚楚的出现而靠在他怀里落泪,今日她却能风轻云淡的说走就走,还说是为他着想?!
他因为昨晚的亲密纠缠而辗转难眠,她却仿佛将这一切都抛到了九霄云外,说不理他就不理他。
什么非他不可、爱他至深,只怕都是这个女人信口拈来的谎言而已!
马车外,周楚楚的侍女翘首以盼。
见车帘微动,忙碎步迎上,语调殷切:“将军,咱们姑娘可是……”
话音未落,戛然而止。
一道灼目的绯色身影翩然落地,姿态慵懒,漫不经心扫来的眼风带着上位者的威压,让她瞬间噤声,如遭冰水浇头。
长公主为何会从将军的马车上下来?
不是说将军昨日和长公主闹了别扭,长公主已经连夜回了公主府吗?
难道,将军和长公主和好了?
那姑娘怎么办?
侍女脸色顿时一片煞白。
安宁才不在乎一个小蝼蚁的反应,径直在侍女的搀扶下,转身走向了公主府的马车。
她掀开车帘,在侍女的搀扶下上了马车,从始至终都没有回过一次头。
齐府的马车上,冷风灌入,吹散了残留的甜香,齐云舟面色沉郁,拳头紧紧握起,指节泛白。
周楚楚的侍女见安宁下了马车又上马车,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这是和好了?
还是没和好?
待公主府的马车离开后,齐云舟方才从齐府的马车内走下来,周身气压低沉。
侍女惴惴上前,刚唤了声“将军…”,便被他一个冰冷的眼神慑住,未出口的话尽数噎在喉里。
……
马车轻晃,安宁倚在软垫上,指尖无意识地抚过方才被齐云舟攥住的手腕,那上面仿佛还残留着男人掌心的灼热与力道。
想到齐云舟解释时喉结滚动的仓促模样,她唇角牵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凉薄又玩味。
男人呐,唯有当你不再围着他转时,他才会开始在意你的去留。
猎犬不听话,饿上几日就好。
……
是夜,帘栊低垂,隔绝了外间的尘嚣。
室内暖香氤氲,水汽如纱,将一切都笼罩在朦胧的柔光里。
安宁斜倚在羊脂白玉凿成的浴池中,温热汤泉漫过凝脂般的肌肤,漾开圈圈涟漪。
烛影摇曳,蜜蜡的光晕在她肩头锁骨流转,宛若碎金浮动。
一名侍女跪坐池边,用木勺舀起温水,细细浇淋她光滑的背脊,水珠沿脊线滚落,没入氤氲深处。
另一名侍女指尖蘸取玫瑰香膏,用极其轻柔的力道,在那圆润的肩头、光洁的臂弯间细细涂抹,指尖过处,留下淡淡红痕与更浓郁的香气。
她微微阖着眼,长而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阴影,朱唇被水汽熏染得愈发饱满红润,如同浸饱了露水的花瓣。
偶尔,她会发出一声极轻极满足的喟叹,气息悠长,带着几分慵懒的沙哑。
白日赛球的疲惫在渐渐淡去,但安宁却微微蹙着眉,一只湿漉漉的玉臂抬起,纤长指尖轻轻按揉着太阳穴。
按照书中所写,再有不到一月,大堰朝便将陷入连绵雨季。
今年的雨水格外肆虐,很快便江水决堤,万里泽国,百姓流离失所。
恰逢那时,那位住在宫里的北疆质子离奇死亡,北疆震怒,借此大举进犯。
大堰朝内忧外患,父皇为此忧心不已。
而原主那时因齐云舟的冷落囚于后宅,不过半年便香消玉殒。
等万事平定,父皇有闲暇思念原主时,原主早已烂成了一堆白骨。
大堰朝经此一劫,元气大伤,此后数十年在邦交中处处受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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