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川垂着头,如实说道:“他招得太快了,主子您刚点破刺青的异常,他便立刻将所有事情和盘托出,连半分犹豫都没有,太心急也太刻意。
这绝非一个训练有素的玄刃司暗卫会做出来的事。
再者……”
他顿了顿,声音里多了一丝涩意:“七夕那晚,乌洛质子被太子为难整夜,根本没机会传递情报,所以他的话,完全就是无稽之谈。”
安宁若有所思的捻了捻指尖。
这人被关在暗室里两天,自然不知道乌洛瑾被太子重伤一事。
他大概也没想到,太子下手极重,会把乌洛瑾打的起都起不来。
想到那封塞在乌洛瑾枕头下的密信,她垂眸看向跪在地上的明川,裙摆不经意扫过他膝边,带着点若有似无的轻触。
俯身时,发间那股清雅甜香漫开,恰好裹住明川,又问:“那你可知,本宫为何要让你把他扒光了挂在朱雀广场?”
甜香钻进鼻尖,清得像晨露浸过的梅蕊。
明川眼睫几不可察地颤了颤,头垂得更低,额前碎发遮住眼底情绪,喉结轻轻滚了一圈:“属下不知。”
安宁的指尖忽然落下来,指腹轻轻划过他棱角分明的脸颊 。
指尖带着点微凉,触到他温热皮肤时,明川的身体瞬间掠过一阵隐秘的战栗,像被羽毛轻搔过心尖。
她语气里添了点促狭:“明川,你似乎对本宫的触碰,格外敏感。”
明川身子一僵,肩膀肉眼可见的绷紧:“主子恕罪。”
他头垂得快贴到地面,声音里裹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慌乱,像做错事的孩子。
这份卑微到尘埃里的顺从,反倒叫安宁心底生出些凌虐欲。
她指尖微微用力,轻轻挑起他的下巴,迫使他抬头:“那你倒是说说,何罪之有?”
明川的目光躲闪着,不敢直视她的眼睛,纤长的羽睫像挣扎的蝶翼,飞快的扑闪着。
呼吸渐渐沉了下去,声音哑得更厉害:“不能让主子开心,便是属下的罪过。”
“哈哈……”安宁被他这话逗得笑出声,指尖顺着他的脸颊上移,轻轻摸了摸他柔软的墨发。
发质细软,蹭过指尖时带着点痒意。
她眼底的愉悦毫不掩饰,语气也软了些:“真乖,看在你这么乖的份上,起来说话吧。”
明川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攥紧。
昨夜安宁摸乌洛瑾脑袋时,他就在门外。
他当然知道安宁此举是何意。
但他不是乌洛瑾。
他是她的暗卫,是从见不得光的阴影里被她拉到身前的人。
主子肯怜惜他,肯让他近身侍奉,已是天大的恩宠。
从来没有哪个主子会对下人这般温和,可他的主子不一样,只要他乖,只要他听话,她就会怜惜。
明川缓缓起身时,趁着安宁还摸着他头发的间隙,轻轻蹭了蹭她的手心。
动作轻得像猫儿撒娇,带着点小心翼翼的依赖,声音低得像呢喃:“谢主子怜惜。”
安宁眼底的笑意像融了蜜的春阳,一点点漫开,将方才审讯时的凝重驱散得干干净净。
她心情极好的弯着唇,侧目看向身侧低眉垂首的男人,指尖漫不经心地蹭过茶盏边缘:“你既跟在本宫身边,便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只知生杀,而要学会思考。”
明川垂在身侧的手悄悄蜷了蜷,指腹蹭过掌心磨出的旧茧。
那是常年握刀留下的印记,硬得像层铁。
他恭顺地颔首,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带着点认真:“属下明白,属下会努力去学,不让主子失望。”
安宁的目光落在他发顶柔软的墨色碎发上,语气依旧淡淡的:“你很聪明,许多事一点就透,此事你既看出了他在说谎,那不妨仔细想想,本宫为何要羞辱他。”
她顿了顿,抬眼时眼底盛着细碎的光,多了些深意,却没有半分逼迫:“说错了也没关系,权当是本宫在教你。”
明川的身子有些紧绷,连呼吸都放轻了。
从小到大,他的世界里就只有训练与执行 。
从前在暗卫营,他每天天不亮就是扎马步、练刀法,掌心磨破了结痂,结痂了再磨破,连梦里都是如何以最快最狠的招式,将敌人一击毙命。
他的双手握惯了染血的刀,脑子里装的从来都是主子要谁死,便让谁死,从不会去想为何要杀,杀了之后会如何?
这么多年,他活得像个没有灵魂的傀儡,连生死的界限都渐渐模糊。
看到敌人倒下时,他不会动容,自己挨了刀、中了毒,也只当是寻常事,连疼与麻都快要分不清楚。
他从没想过,有一天能从不见天日的阴影里走出来,能站在主子身边,晒到真正的太阳。
而此刻,把他从暗处拉出来的人,正温声细语地教他思考,还笑着说,说错了也没关系。
明川喉间发紧,眼睫颤得更厉害,垂着的目光落在安宁浅绿色的裙摆上。
那抹鲜活的绿,像极了他第一次在阳光下看到的新叶,烫得他心底发暖。
明川只觉脑子像被裹了层厚雾,一片混沌。
他将自己早已锈蚀的思维转动起来,每转一分,太阳穴就传来细微的闷痛,像有根细针在轻轻扎。
他指尖悄悄攥紧,额角很快沁出层薄汗,连呼吸都变得滞涩。
而眼前的少女只是静坐着,眼底盛着温和的光,没有半分不耐。
她在等他,给足了他慢慢想的时间。
半晌,明川喉结滚了滚,神色里满是忐忑:“依属下愚见……主子许是想借那杀手,引出他背后藏着的人?”
安宁轻轻点头,语气依旧轻缓,带着些循循善诱的引导:“说对了一半,若只是为了引蛇出洞,本宫不必扒光衣服羞辱他。”
明川眉头拧得更紧,脑子疼得更厉害了,连鬓边的汗都滑到了下颌。
他抿着唇琢磨了好一会儿,才试探着抬眼:“主子可是想借此……敲山震虎?”
这一次,安宁眼底的笑意漫成了暖融融的光,连语气都添了几分愉悦:“明川,你果然和本宫想的一样,聪明的叫人喜欢。”
这话像团暖火,瞬间烧红了明川的脸,连耳尖都泛了层薄红。
他慌忙垂头,躬身行礼时声音都带了点轻颤:“都是主子调教的好。”
“调教?”安宁眉梢一挑,眼尾勾着点笑意,显然很喜欢这个词:“姑且称得上是调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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