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泪水淌过脸颊,被夜风吹得一片狼藉。林潇南蜷缩在墙角,哭得浑身发软,所有的力气仿佛都被那巨大的恐惧抽干了。
手机屏幕摔裂在地上,蛛网般的裂纹下,还隐约可见那条骇人的新闻标题和一片空白的对话框。
他不知道。
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不会知道有一个女孩因为他可能遭遇的危险而吓得魂不附体,不会知道她像个疯子一样打了无数个无人接听的电话,发了无数条石沉大海的消息。
她所有的恐慌和眼泪,都只是她一个人的兵荒马乱。
这个认知让她感到一种更深切的绝望和冰凉。
不知过了多久,眼泪好像流干了。脸颊被风吹得生疼,手脚也冻得麻木。宿舍楼的门禁时间快到了。
她挣扎着,扶着冰冷的墙壁,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捡起地上屏幕碎裂的手机,用袖子胡乱抹了一把脸,低着头,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木偶,一步一步地挪回宿舍。
室友们已经睡了,室内一片黑暗和宁静。她悄无声息地爬上床,连外套都没脱,直接拉过被子蒙住了头。
被子底下,身体还在无法控制地轻微颤抖。
她不敢闭眼,一闭眼就是冲天的火光和爆炸的巨响。
这一夜,格外漫长。
她几乎一夜未眠,耳朵竖着,捕捉着窗外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声响,手机就攥在手里,屏幕一直是亮着的,停留在那个没有任何回应的对话框。
每一次屏幕自动熄灭,她都会立刻把它按亮,生怕错过任何一点可能的消息。
然而,没有。
什么都没有。
直到天边泛起灰蒙蒙的亮色,宿舍楼里开始响起细微的动静,水声,脚步声……新的一天开始了。
她的手机,依旧死寂一片。
那颗悬了一夜的心,在晨光中一点点沉下去,沉入冰冷的海底。
他……是不是真的出事了?
这个念头像毒蛇,盘踞在她心头,吐着冰冷的信子。
上午有必修课。她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脸色苍白地走进教室,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讲台上教授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模糊不清。
她只是低着头,一遍又一遍地刷新着新闻页面。
关于化工厂爆炸的新闻越来越多,细节也逐渐披露。伤亡情况尚未明确,但提到了仍有消防员失联……
失联……
这两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她视线瞬间模糊。
她猛地合上笔记本,发出不小的声响,引得前排同学回头看她。她顾不上别人的目光,起身匆匆离开了教室。
她需要新鲜空气,需要离开这令人窒息的环境。
她漫无目的地在校园里走着,冷风吹在脸上,稍微驱散了一点浑噩。走到图书馆后面的小路上,这里平时人很少,只有几棵光秃秃的树。
她靠在一棵梧桐树干上,疲惫地闭上眼。
就在这时,握在手里的手机,突然毫无预兆地震动了起来!
不是消息提示音,是来电铃声!尖锐地划破了周围的寂静!
林潇南的心脏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铃声猛地攥住又松开,她几乎是触电般猛地睁开眼,手忙脚乱地看向屏幕——
屏幕已经碎裂,但依旧能看清来电显示。
没有名字。
是一串陌生的号码。
但不是普通的手机号,格式有点奇怪,像是……内部线路转接出来的?
她的呼吸骤然停止,血液似乎都在这一刻冲上了头顶!
是他吗?!
是他吗?!
她颤抖得几乎拿不住手机,指尖在冰冷的、布满裂纹的屏幕上方悬停了足足两秒,才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按下了接听键,并将手机贴到耳边。
“喂……?”她的声音干涩发颤,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哭腔和急切。
电话那头,却没有立刻传来声音。
只有一阵极其细微的、压抑着的呼吸声,背景音很嘈杂,隐约能听到某种仪器规律的滴滴声,还有人压低了嗓子说话的声音。
那呼吸声很沉,很重,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甚至……痛苦?
林潇南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手指用力攥紧了手机,指节泛白。
“喂?……韩彻?是你吗?”她的声音更急,带着恐慌,“你说话啊!你怎么了?你在哪里?”
电话那头沉默着。
只有那沉重的呼吸声,一下,又一下,敲打在她的耳膜上,也敲打在她紧绷的神经上。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就在林潇南几乎要以为这只是个恶作剧电话时,那头终于传来了一声极低极低的、几乎被背景噪音淹没的叹息。
然后,是一个沙哑到几乎破碎的、熟悉却又无比陌生的声音。
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只吐出两个模糊的音节:
“……没事。”
紧接着——
“嘟…嘟…嘟…”
忙音响起。
电话被挂断了。
林潇南僵在原地,保持着接听电话的姿势,耳边只剩下急促的忙音,和那个沙哑破碎的“没事”在不断回荡。
没事?
他那声音,怎么听都不像是没事!
背景里的仪器声……那是什么地方?医院吗?
他到底怎么了?!
她猛地回神,像是疯了一样回拨过去。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无法接通……”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彻底击碎了她最后一丝侥幸。
她无力地垂下手,手机从掌心滑落,再次摔在地上。屏幕彻底黑了下去。
她背靠着冰冷的树干,缓缓蹲下身,把脸埋进臂弯里。
他没有死。
他还活着。
他给她打电话了。
可是……那声音……
巨大的庆幸和后怕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瞬间冲垮了她紧绷了一夜的神经。
眼泪再一次汹涌而出,这一次,不再是无声的绝望,而是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和无法言喻的心疼。
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那个总是强大、冷硬、无所不能的男人,怎么会发出那样脆弱又疲惫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腿已经麻得没有知觉。她才慢慢地站起身,捡起彻底黑屏的手机,失魂落魄地往宿舍走。
回到宿舍,她插上充电器,屏幕艰难地亮起,裂纹纵横交错。她盯着那串陌生的来电号码,看了很久很久,然后一个字一个字地,把它存进了通讯录。
联系人姓名,她只输入了一个字:
【韩】
刚存好,屏幕上方突然弹出一条微信新消息提醒。
来自那个黑色的头像。
林潇南的心猛地一跳,手指颤抖着点开。
没有文字。
只有一张图片。
图片拍得很模糊,背景是纯白色的床单,一角入镜了一只缠着厚厚纱布的手,手腕结实,手指修长却布满细小的伤痕和灼痕。纱布洁白,隐约透出一点淡淡的黄色药渍。
图片下面,终于跟了一行字。
韩彻:“。”
一个句号。
和他当初加她好友时一样。
仿佛在说:如你所见。就这样。
林潇南看着那张图片,看着那只缠满纱布的手,看着那个冰冷的句号。
眼眶再一次不受控制地酸胀起来。
她深吸一口气,指尖用力地戳着屏幕,打字回复。这一次,没有任何犹豫。
林潇南:“你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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