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糖姜茶的暖意,不仅驱散了腹部的隐约不适,更将两人之间因下午尴尬插曲而产生的微妙隔阂悄然融化。
夜里,林潇南没有再回客房。她抱着自己的枕头,站在主卧门口,有些犹豫地看向靠在床头看书的韩彻。
韩彻从书页上抬起眼,目光扫过她怀里的枕头,没说什么,只是很自然地掀开了身旁的被子一角。
一个无声的邀请。
林潇南立刻像得到许可的小动物,飞快地钻了进去,在他身边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好。这一次,她没有再刻意保持距离,而是轻轻地、试探性地将手搭在了他的腰侧。
韩彻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翻书的动作停了下来。他低头看了看腰间那只纤细的手,然后继续看书,仿佛默许了她的靠近。
林潇南心里甜丝丝的,胆子也大了一点,又往他身边蹭了蹭,脑袋几乎要靠上他的手臂。
韩彻终于放下书,关掉了床头灯。
黑暗中,他侧过身,将她揽入怀中。动作自然,手臂却不像之前那样带着强烈的占有欲,更像是一种习惯性的守护。他的手掌隔着她薄薄的睡衣,温热地贴在她的小腹上,带着一种笨拙却令人心安的温度。
“睡吧。”他低声说,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
“嗯。”林潇南在他怀里安心地闭上眼,感受着他平稳的心跳和规律的呼吸,很快便沉沉睡去。
这一夜,相拥而眠,无梦到天亮。
接下来的几天,生活似乎步入了一种新的、更加温和平静的轨道。
林潇南不再过度粘人,但也无需刻意保持距离。她逐渐找到了一个让自己舒服、也让韩彻适应的相处模式。上班时认真工作,下班后,如果韩彻不忙,她会去学院等他一起回家;如果他忙,她就自己先回,准备晚餐。
韩彻似乎也接受了这种节奏。他依旧话不多,但会在她等他时自然地接过她的包,会在她做饭时靠在厨房门口看着,偶尔递个盘子,会在睡前习惯性地将手覆在她的小腹上,仿佛那成了一个新的仪式。
然而,这份平静之下,林潇南却隐隐察觉到一丝异样。
韩彻对她……似乎比以前更加小心了。
这种小心体现在很多细微之处。拥抱的力度总是控制在不会让她感到任何不适的范围内;亲吻虽然依旧深入,却少了些之前的掠夺性,多了些克制的温柔;就连夜里相拥而眠,他的手也总是规规矩矩地放在她腰间或后背,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带有明显暗示性地游走。
起初,林潇南以为这是他体贴她生理期。但生理期结束后,这种情况依旧没有改变。
他依旧温柔,依旧亲密,但那种带着强烈欲望和占有欲的侵略感,却仿佛被他自己刻意收敛了起来。
就像是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小心翼翼,不敢用力。
这个发现让林潇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甚至生出一丝隐隐的不安。
她不禁开始胡思乱想:是因为上次她拒绝了他,让他觉得被挫伤了?还是他觉得她太脆弱,需要被这样全方位地保护起来?或者……是他对她的兴趣,在得到之后,反而淡了?
这天晚上,韩彻洗完澡出来,看到林潇南正坐在床上发呆,眉头微微蹙着,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他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习惯性地伸手想去揉她的头发,却在半空中顿了一下,改为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怎么了?”
林潇南抬起头,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灯光下,他眼底的关心清晰可见,但那份刻意的、收敛着的小心翼翼也同样明显。
她张了张嘴,想问“你是不是对我没兴趣了”,又觉得这话太直白也太羞耻。话到嘴边,变成了另一句带着试探的抱怨:“你最近……好像有点怪怪的。”
韩彻愣了一下:“哪里怪?”
“就是……太小心了。”林潇南低下头,手指绞着被角,声音闷闷的,“好像怕碰坏我一样。”
韩彻沉默了几秒,然后极轻地叹了口气。他伸出手,这次没有犹豫,轻轻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
他的目光很深,里面翻涌着林潇南看不懂的复杂情绪,有关切,有担忧,还有一丝……沉重的自责。
“林潇南,”他叫她的名字,声音低沉而认真,“我只是不想再让你感到任何不舒服,或者……害怕。”
他顿了顿,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下巴,眼神里带着一种后怕般的郑重:“上次……是我不好。”
他指的是次卧那次,他带着情绪、近乎粗暴的“履行职责”。
原来,他所有的小心翼翼,不是因为兴趣减退,而是因为那一次在他看来的“失控”,让他产生了如此深的愧疚和警惕。他在用这种方式惩罚自己,也在用这种方式确保不会再伤害她分毫。
林潇南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又酸又软。
她看着眼前这个总是冷硬强势、此刻却因为她一句无心的“不舒服”而变得如此谨小慎微的男人,所有的胡思乱想和不安瞬间烟消云散,只剩下汹涌的心疼和动容。
“笨蛋……”她鼻子一酸,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还带着湿润水汽的胸口,“我没有害怕……也没有不舒服……”
她抬起头,眼睛湿漉漉地看着他,语气带着娇嗔和无比的认真:“我喜欢你……原来的样子。”
韩彻的身体微微一震,低头看着她清澈眼底全然的信任和依赖,心底那座因愧疚而筑起的高墙,仿佛在这一刻,被她轻轻一句话,推开了细微的缝隙。
他收紧手臂,将她更深地按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发出一声极低极低的、如释重负般的叹息。
“好。”他哑声应道。
虽然只是一个字,但林潇南能感觉到,抱着她的手臂,似乎不再像之前那样紧绷和刻意控制了。
夜,依旧温柔。
但某些无形的枷锁,似乎正在悄然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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