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天塌下来,有我顶着”像一枚沉重的磐石,投入林潇南心湖,瞬间压下了所有翻腾的不安和余悸。它并非甜言蜜语,而是韩彻式的、带着血腥气和硝烟味的承诺,笨拙,却重逾千斤。
接下来的几天,日子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韩彻以“手伤”为由(那伤口在他看来或许根本不值一提),硬是又请了两天假,寸步不离地守在那个八楼的小公寓里。
他的“守”并非嘘寒问暖、甜腻陪伴,而是一种近乎军事化的、沉默却全方位的“布防”。
他检查了公寓所有的门窗锁具,甚至更换了大门一道他认为不够牢固的锁芯;他教她如何使用厨房的燃气开关,反复强调安全事项,语气严肃得像在训导新兵;他把她手机里自己的号码设成了一键紧急呼叫,并强迫她记住了支队值班室和附近派出所的电话。
林潇南由着他去做这些,心里明白,这是他在用他的方式,消化那晚的后怕,重新构建他所能掌控的“安全区”。她不再觉得他霸道,反而有一种被小心翼翼护在羽翼下的酸涩和安心。
两人之间的气氛依旧有些微妙的沉默。那场风暴留下的痕迹并非轻易就能抹去。但一种更深沉的、无需言说的默契在沉默中滋生。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似乎就能明白对方未竟的话语。
他会在她对着食谱手忙脚乱时,默不作声地接过她手里的刀,用那只没受伤的手,别扭却利落地将食材切好;她会在夜里被他无意识的、因噩梦而绷紧的身体惊醒时,伸出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直到他呼吸重新变得平稳。
伤口换药成了每天固定的“仪式”。林潇南的手法越来越熟练,他则总是沉默地坐着,目光沉静地落在她低垂的眉眼上,仿佛那狰狞的伤口不是长在他手上。
第三天早上,韩彻手上的纱布拆了,伤口结了一层深红色的痂,看上去依旧有些骇人,但已无大碍。他活动了一下手指,眉头都没皱一下。
“今天归队。”吃早饭时,他宣布,语气是不容置疑的陈述。
林潇南的心微微沉了一下,但很快点头:“嗯,好。”
她知道,他不可能永远守在这里。他的世界不只有这方寸之地。
他看了她一眼,似乎想从她脸上找出些不安,但只看到平静的接受。他几不可察地蹙了下眉,没再说什么。
吃完饭,他换上一身笔挺的常服,肩章熠熠生辉,所有的柔软和沉默瞬间被冷硬的气场取代。他站在玄关,目光沉沉地看她。
“手机带好。陌生号码不要接。有事立刻打我电话。”他逐一叮嘱,像是长官下达最终指令。
“知道。”林潇南点头。
“我晚上过来。”他最后说了一句,然后打开门,高大的身影消失在门外。
脚步声远去,公寓里再次剩下她一个人。
空气里还残留着他身上的皂荚清香和一丝淡淡的药味。林潇南环顾着这个被他“加固”过的空间,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驱散心头那点因为分别而涌起的淡淡怅惘。
她告诉自己,要坚强一点,不能总是成为他的负担。
收拾完碗筷,她拿起书包,也准备去学校。课程不能落下。
走出小区,阳光正好。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路边,并没有看到那辆熟悉的吉普车,心里稍稍松了口气,又有点莫名的失落。
然而,当她走到公交站台,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停在了她面前。车窗降下,驾驶座上是一个穿着便装、面容精干沉稳的年轻男人。
“林小姐吗?”男人开口,语气客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韩队吩咐了,以后由我负责接送您上下学。请上车。”
林潇南愣住了。
韩队吩咐?负责接送?
她看着这个陌生的男人,和他那辆看似普通却明显经过改装的轿车,立刻明白了——这就是他所谓的“布防”。他甚至没有提前告诉她。
一种混合着无奈和被强势保护的感觉涌上心头。
“不用麻烦了,我坐公交很方便……”她试图拒绝。
男人脸上带着程式化的微笑,语气却没有任何转圜余地:“这是我的职责。韩队的命令,我必须执行。请别让我为难,林小姐。”
林潇南看着对方坚定的眼神,知道争辩无用。这肯定是韩彻精心挑选的人,绝对服从命令。
她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子平稳地驶向学校。男人开车很稳,话不多,只是在她下车时,会简洁地告知下午来接她的时间。
一整天,林潇南都能感觉到一种无形的“视线”。无论是在教室,还是在食堂,总会有意无意地看到那个便装男人的身影,或远或近地出现在她的视野范围内。他不打扰她,只是沉默地履行着“守护”的职责。
同学们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投来好奇探究的目光。林潇南感到些许不自在,但更多的是一种复杂的安心。她知道,这是韩彻能给出的、最极致的保护。
傍晚,车子准时等在校门口。将她送回公寓楼下,男人目送她进了单元门才驱车离开。
推开公寓门,房间里空荡荡的,还保持着早上的样子。她放下书包,一种独处的空旷感悄然弥漫开来。
她走到客厅,目光落在餐桌上那束已经有些蔫了的向日葵上。花瓣边缘卷曲,失去了前几日的鲜活。就像她此刻的心情,经历风雨后,强装镇定,却难免露出疲态。
她正对着花发呆,门口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她的心猛地一跳,瞬间转头。
韩彻推门走了进来。他依旧穿着常服,脸上带着一丝工作后的疲惫,但眼神在看到她的一瞬间,便精准地锁定,快速扫过,像是在确认她的状态。
“回来了?”他脱下外套挂好,声音如常。
“嗯。”林潇南点点头,看着他走向厨房洗手,那句关于司机的话在嘴边转了几圈,最终还是咽了回去。问了又能怎样?他不会改变主意。
他洗完手出来,目光也落在了那束向日葵上,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蔫了。”他陈述道。
“嗯……可能该换水了。”林潇南走过去,拿起花瓶。
“扔了吧。”韩彻语气平淡,“明天买新的。”
林潇南的动作顿了一下。看着那些虽然枯萎却依旧努力支棱着的花瓣,心里有点说不出的难受。它们见证过这个“家”最初的温馨,也目睹了前几日的风暴。
“还能再养两天……”她小声说,带着一点固执。
韩彻看了她一眼,没再坚持。他走到沙发边坐下,揉了揉眉心,闭上眼,难掩疲惫。
林潇南默默地把花瓶拿到厨房,仔细地换了水,修剪掉腐烂的茎叶,又将它们重新摆回桌上。做完这一切,她走到沙发边。
“很累吗?”她轻声问。
“还好。”他睁开眼,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林潇南在他身边坐下。他很自然地将她揽进怀里,让她靠在自己肩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依偎着,听着彼此的心跳和呼吸。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将相拥的身影拉长,投在冰冷的地板上。
他不需要问她今天怎么样,她也不需要诉说那点细微的不自在。所有的情绪,都在这个无声的拥抱里慢慢沉淀、交融。
有些保护,看似霸道,却源于最深的不安。
有些依赖,悄然滋生,却给予彼此最坚实的力量。
他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小心翼翼地维护着这份劫后余生的感情,在沉默中舔舐伤口,也在沉默中汲取温暖。
夜渐渐深了。
窗外城市的灯火,温柔地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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