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在手机屏幕里碎成漫天流金，苏晴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混杂着北方小城特有的、热闹的爆竹声：“看到没？我们这儿年味可比你们那边足多了！”
周伟背靠着值班室冰凉的墙壁，指尖轻轻摩挲着手机边缘，仿佛能透过屏幕感受到那份遥远的喧嚣与温度。
他“嗯”了一声，唇角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柔和弧度：“看到了，很亮。”
他这边的走廊寂静无人，与屏幕那端的万家灯火形成鲜明对比，但心底却奇异地被填满了。这方寸屏幕，成了连接两个世界唯一的桥。
“你那边好安静，”苏晴将摄像头切换回来，脸蛋红扑扑的，眼睛在夜色和屏幕光的映衬下格外明亮，“就你一个人吗？”
“还有几个同事在备勤。”周伟回答，目光始终没离开她的脸，“冷不冷？别在窗边站太久。”
“知道啦，周警官。”苏晴笑嘻嘻地应着，却没有挪动位置，反而将手机拿得更近了些，压低声音，“跟你说，我妈刚才又偷偷问我，是不是交男朋友了……”
周伟的心跳漏了一拍，面上却不动声色：“你怎么说？”
“我啊……”苏晴故意拉长语调，看着他难得流露出的那一丝紧张，狡黠地笑了，“我说——是又怎么样？”
屏幕里，周伟的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他有些不自然地移开视线一瞬，又立刻转回来盯着她，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只化作一声低沉的：“……嗯。”
这一个“嗯”字，包含了太多未尽的言语，是确认，是承诺，也是难以言喻的喜悦。苏晴看着他这副笨拙又可爱的样子，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有些感情，无需喧哗，在寂静的回应里早已震耳欲聋。
与此同时，韩彻家里的氛围则是另一种温馨的热闹。
韩父韩母的到来，让这个平日略显清冷的家瞬间充满了烟火气。韩妈妈几乎承包了所有家务，变着花样给林潇南做营养餐；韩爸爸则和韩彻一起，将家里又彻底检查了一遍，确保绝对安全。
除夕夜的餐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中心却是一小锅专门为林潇南熬的、清淡鲜美的鸡汤。
“潇南，多吃点这个，你现在是一个人吃，两个人补。”韩妈妈不停地给林潇南夹菜，眼里的慈爱几乎要溢出来。
林潇南面前的碗很快就堆成了小山，她有些无奈地看向韩彻求助。
韩彻接收到信号，沉稳地开口：“妈，让她自己来，吃太多反而不好消化。”说着，很自然地将林潇南碗里一些过于油腻的菜夹到自己碗里，又给她盛了半碗汤。
韩妈妈看着儿子这一系列熟练又体贴的动作，和韩爸爸交换了一个欣慰的眼神。他们那个从小冷硬、不善表达的儿子，是真的长大了，懂得了如何去爱护一个人。
电视里播放着春节联欢晚会，背景音喧闹，家的温暖却流淌在每一个细节里。林潇南小口喝着汤，感受着来自丈夫和公婆无微不至的关怀，抚摸着依旧平坦的小腹，觉得这就是幸福最踏实的样子。
雪球乖巧地趴在她脚边，毛茸茸的尾巴偶尔扫过她的拖鞋。
窗外，城市的夜空也被零星的烟花点亮。韩彻没有看烟花，他的目光落在林潇南带着满足笑意的侧脸上，然后伸手，轻轻握住了她放在桌下的手。
团圆有很多种形式，有的是跨越山水的屏幕相见，有的是一桌饭菜前的四世同堂（未来式），但核心都是同一个——爱在哪里，家就在哪里。
这个除夕夜，屏幕内外，皆是团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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