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清晨,阳光晴好。苏晴怀着好奇与期待,坐上了周伟的车。
车子没有驶向市里任何知名的景点、餐厅或者商场,反而一路向着市郊开去。周围的建筑渐渐稀疏,绿意增多,气氛变得安静肃穆起来。
当车子最终缓缓停在一个环境清幽、依山傍水的墓园门口时,苏晴的心轻轻一颤,隐约明白了周伟要带她来哪里。
周伟停好车,从后备箱拿出一束精心包扎的白色雏菊,花瓣上还带着晶莹的露水。他走到副驾驶旁,为苏晴打开车门,向她伸出手,眼神平静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郑重。
“走吧。”他的声音低沉。
苏晴将手放入他温热的掌心,点了点头。两人牵手走在寂静的墓园小径上,阳光透过高大的松柏洒下斑驳的光影,只有鸟鸣和风声作伴。
最终,周伟在一座并排的双人墓碑前停下。墓碑被打扫得很干净,上面镶嵌着一对男女的照片。
男人穿着警服,眉宇间与周伟有几分相似,目光坚毅;女人笑容温婉,眉眼柔和。照片下方刻着他们的名字,以及生卒年月——他们牺牲时,都还很年轻。
周伟松开苏晴的手,上前一步,弯腰,将那束洁白的雏菊轻轻放在墓碑前。他站直身体,凝视着父母的照片,沉默了片刻,才用一种苏晴从未听过的、混合着思念、孺慕与汇报般的语气开口:
“爸,妈,我来看你们了。”他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最近工作一切都好,很顺利。”
他顿了顿,微微侧身,看向站在身后的苏晴,目光变得柔软而坚定。他伸出手,重新握住苏晴的手,将她轻轻带到自己身边,与他并肩站立在墓碑前。
“今天,我带了一个人来看你们。”周伟的声音提高了些许,带着一种郑重的介绍意味,“她叫苏晴,是……我认定的人,是你们未来的儿媳妇。”
苏晴的心猛地一跳,一股热流瞬间涌上眼眶。她没想到,周伟带她来的,是见他已故的父母;更没想到,他会用如此直接而庄重的方式,在父母面前确认她的身份。
她用力回握住周伟的手,上前半步,对着墓碑上那对微笑着的、曾经守护这座城市的英雄夫妇,深深地鞠了一躬。
再抬起头时,她眼神清澈而真诚,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却无比坚定:
“叔叔,阿姨,你们好。我是苏晴。”她顿了顿,看了一眼身旁紧绷着下颌线的周伟,继续说道,“请你们放心,以后……我会陪着周伟,照顾好他。”
这句话仿佛一个承诺,轻轻地回荡在寂静的墓园里。
周伟紧紧握着她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他低下头,看着父母的照片,像是完成了人生中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紧绷的肩膀终于微微松弛下来。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站了一会儿,仿佛在无声地倾诉,也仿佛在静静地聆听。阳光将两人依偎的身影拉长,投射在干净的青石板上,仿佛得到了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无声祝福。
离开墓园,坐回车上,周伟没有立刻发动车子。他双手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开口,像是解释,又像是倾诉:
“他们……是在我十六岁那年,一次联合抓捕行动中牺牲的。爆炸……”他的声音哽了一下,没有再说下去。
苏晴伸出手,覆盖在他紧握方向盘的手上,轻轻摩挲着他手背上凸起的骨节和血管。她没有说“节哀”或者“都过去了”之类苍白的话,只是轻声而坚定地说:“周伟,以后,你不是一个人了。”
周伟反手握住她的手,力道很大,仿佛要从她那里汲取力量,又仿佛要将自己的力量传递给她。他转过头,看着她,眼眶有些泛红,但眼神却像是卸下了某种沉重的负担,变得前所未有的清亮和坚定。
“嗯。”他重重地应了一声,然后倾身,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这个拥抱,不带任何情欲,只有全然的依赖、信任,以及找到归属后的深深慰藉。苏晴也回抱住他,感受着他微微颤抖的身体,心里充满了对他的心疼和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与幸福感。
他将他内心最脆弱、最不轻易示人的伤疤,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家”的意义,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了她面前。这比任何甜言蜜语、任何浪漫约会,都更能证明她在他心中的分量。
车子最终启动,驶离了这片宁静之地。回去的路上,两人话不多,但手一直紧紧握在一起。阳光透过车窗,暖暖地照在他们身上。
苏晴知道,周伟带她去的,不仅仅是一个墓园,而是他心灵的源头,是他所有坚韧与孤独的起点。
从此以后,他的世界,对她再无禁区。而他们的未来,也因为这份沉重的托付与全然的理解,变得更加紧密,充满了共同面对风雨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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