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回来了!”
陆扬粗犷的声音远远地传了过来。
本就破旧的衣衫,有的被撕成了条,有的刮破了个洞,更有的缺了个袖子。
迎面与留守的杨壮一队迎面碰见,杨壮为之一愣,
大家都是熟识之人,他感觉对方有些不一样,却又说不上来。
杨壮脑海中,忽然想起之前,见过的府城内巡逻的军士。
对,就是那些军士,只是没有那么强烈。
“呀,陆队,你们收获不少啊!”
他们几个巡逻队长,已经习惯把姓氏加在“队长”之前互相称呼。
“还行,只是没有太大的猎物,都是些野鸡、野兔,要不就是鹿,可惜咱们的弓箭,都是木头的,威力不行。
只得了三只野鸡、两只兔子,不过,咱们可以喝个汤了,也算略有改善。”
“好啊,这下咱们借你们的光了,给,顺便把这些野菜带回去,我们还得转悠一圈。”
二人几句简单的对话,错身而过。
杨壮走远,
“你们有没有觉得,他们有啥不一样了?”
“杨哥,说不好。”
“是不一样了,你们有没有看过杀人犯砍头?你们没觉得,他们看人时,就有些差不多,只是没有那么厉害。”
杨壮托着腮,脑海中将自己见过的类似的人,与陆扬他们进行比较。
他还没有琢磨明白,
“杨队,我们回来了!”
“涂队!你们……厉害呀!野猪,这都抬回来了!”
涂大牛摇摇头,
“别提了,”
杨壮见涂大牛脸色不对,再看看野猪,还有其身后的灾民们,
见其个个衣衫褴褛,浑身滚满了泥土,裸露的皮肤之上,也是一道道伤痕。
“快,将人扶回去,把野猪接过来抬着,别愣着了。”
“杨队,跟你说,这次幸亏咱们先前,跟着清如丫头练了练。”
涂大牛摆摆手,
“要不然,你就见不到兄弟我了。”
“兄弟,今晚你们多吃两碗肉,也算报仇了。”
说着话,杨壮打量涂大牛这一队人,
他们虽狼狈,但气势比陆杨他们更甚。
看到他们过来,一群灾民们纷纷涌了上来,
“这是咋啦?”
“咋还都带伤了?”
“先让他们坐下,再说其他。”
还是涂大牛代替兄弟说了经过,
“我们先前只是遇到了些野鸡、野兔,还有鹿群啥的。
只是咱们弓箭不利,准头也不行,也只得了三只野鸡,两只野兔。
就在咱们要回来的时候,这家伙窜了出来,”
涂大牛看向清如兄妹二人,眼眸中都是感激,
“若不是跟着学了这些天的把式,咱们都得回不来。不过,这次也就仗着咱们人多、心齐,这才干翻了这家伙。”
“你们的伤要紧不?”
徐彦修问出了紧要的问题,大家的目光看了过去,
“不要紧,都是些擦伤,打斗之间难免的。”
彦修打量着回来的两队人,不住的点头,
“精神头都还不错,可以,你们赶紧休息吧,
各位婶子、大娘,姐姐、妹妹们,赶紧动起来,今晚炖肉吃,就用咱们采回来的野菜、蘑菇,让大家吃个饱饭。”
说到这里,妇人们离开了,去生火做饭。
而彦修的话还未结束,
“从今日开始,咱们行动的时候,六个队伍轮换着出去狩猎,弄些肉食,也让咱们看看,你们这些天,究竟练到啥程度了。”
留在队伍中的其余四队汉子们,互相看看,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服输。
彦修右手欲要拍左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折扇,早被洪水给冲得不知在哪里了。
吴村东北两里多地的山坡之上,这日来了一群人,个个风尘仆仆,手拄木棍。
只一眼,便能看出这伙人长途跋涉,风尘仆仆。
“大哥,咱们这是到了吴村吗?”
徐清如一双眼眸仿佛会说话,看了一圈,问出了大家的疑问。
徐彦修打量着四周,他双眉紧锁,好一会才开口说话,但眉头依旧不展,
“应该是了,只是……”
他伸出手臂指过去,
“在我的记忆中,那里应该是吴村。”
大家看过去,瞬间一颗火热的心,沉到了谷底,
吴村没了!
“你看那边,林子中好像有窝棚!”
唐立身边老猎人,很快发现了新东西。
“走,过去看看。”
一群灾民,又被燃起了希望,拄着棍子,奔向林子中的窝棚。
有窝棚,就是有人居住,人群兴奋得忘记了,身上的疲惫,纷纷奔了过去。
没人注意到,人群的后面,一群十多个老人,不分男女互相搀扶着前进,低声互相嘱咐着,
“咱们快些,不要落下!”
他们神情焦急、脸色蜡黄,虽然拼命追赶,仍旧被拉下十多米。
“你个老不死的,你不要命了,又没吃?这样你还能挺几天?”
“我想多留一些,肉干这东西,可以保存很久的。”
老大不说老二,众位老人都沉默了。
“奶奶呢?”
徐水生忽然发现奶奶不见了,刚才出发时,还在他身边呢,啥时他松开了奶奶的手呢?
他这一嚷出来,徐春花、黄土蛋、杨立春、涂灼华、陆青青,这些孩子连同徐清如,都停了下来,东张西望起来。
“那里!”
徐清如突然发现,老人们都在队伍后面,还没有跟上来。
这群孩子向后跑了,老人们的心腾的一下,不会被这群孩子给发现了吧?转念一想,不会吧,他们还只是孩子,应该没有这么多的心思。
最先停下脚步的是徐清如,她歪着脑袋打量一阵,神色凝重起来。
脚步沉重,面色倦怠,行动间似乎极为费劲。
他们不对,最近他们不缺食物,大家都能吃得饱。这些老人,咋个个就像几天没吃饭一样。
对,就是这个样子,他们脚下无力,如果不是靠互相搀扶着,恐怕现在已经走不动了。
猛然间,她的脑海中,浮现出另一段记忆来,
玄幻末世中,母亲为了让孩子活下去,按着自己咕咕作响的肚子,笑着告诉女儿,
“妈妈不饿,你吃吧。”
女儿信以为真,结果之后的某一天,母亲再也挺不住,睡着之后,再也没有醒来。
清如一通百通,立刻明白过来,这些老人,恐怕是在提前攒干粮,预防今后万一没有粮食了,好让后辈们活下去。
这时,黄土蛋一脸懵懂,扯着一位老人的衣角,八岁的他,还带着稚气,
“爷爷,你们是不是走累啦?为啥看起来这么难受呀?”
徐春花则红着眼圈,带着哭腔说道,
“爷爷、奶奶,你们你们咋啦,走不到,春花拉着你们。”
杨立春皱着小眉头,若有所思地说,
他想起,自己曾经听村中老人讲过,老辈逃荒的故事,脑中灵光一现,
不会吧,他们现在有吃的,爷爷、奶奶们,不会留了吃食,悄悄藏了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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