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如收回视线，第一个跟了上去，轻声说了句“跟上吧。”
大约两刻多钟吧，走在前面的蓝哥儿停下了脚步，站在那里侧了侧身子。
“蓝……”
这里似乎没有虫鸣，也没有鸟叫，安静得让人压抑。清如回头，摇头制止，示意不要出声。
果然，下一刻，蓝哥动了。
不过，他的方向变了，唐立马上发现了，想要纠正，清如慢了一步，与唐立并排，冲他摇头。
用低低的声音，
“嘘，别出声，唐叔，你仔细感受下这附近。”
一盏茶后，唐立的脸色青了，冲着后面招招手，示意跟上。
接下来，蓝哥儿不停地改变方向，有时会横走一大截山路，再折而向前，似乎躲避着什么。
一天后，蓝哥儿终于停了下来，
“休息半天，黄昏时出发，不要发出太大的动静，烤些肉食吧。”
蓝哥儿说完，抱着自己的断刀，靠在一棵树上闭眼休息，只有清如给他送烤鸡腿时，才睁开了眼睛。
清如趁机低声验证自己的感受，
“这里很危险？是有非常厉害的野兽？”
“嗯，非常危险！嘘！不要吱声了。烤好了肉，赶紧吃掉，把篝火也熄了。”
清如刚想问什么，却发现林中那股死寂，变得更加压抑。她下意识地看向蓝哥儿，发现他已经站了起来，脸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太阳日渐西斜，蓝哥儿却突然站了起来，低声道，
“咱们离开。”
吼！
嗷！
随着不断深入，这样的兽吼声不断，时刻伴随着他们。
“现在可以了，咱们能休息一阵了。”
蓝哥儿再次停下脚步，他恢复了以往的声调，不再压抑着声音。
清如侧耳倾听，很快发现兽吼声，虽然无时不在，但听着或远或近，离着他们都有些距离呢。
清如刚要坐下，猛然发现，这里光线阴暗，耳边就响起了唐立的声音，
“咱们得马上下山，快要来雨了。”
清如“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山里下雨，她抬头看向天空，眉头皱了起来。
这次唐立一马当先，其余人随后跟上，依旧将清如、蓝哥儿夹在了中间。
“真冷啊！”
一阵山风刮来，带来一阵水汽。
“快些走，雨已经来了，已经有地方开始下了，只是还没有到这里。”
这话说完，没有过三刻钟，豆大的雨点，便落在了他们身上。
“披好蓑衣。”
“幸亏彦哥给带上了，不然可是挨浇了。”
唐立回头，特意给清如披好了蓑衣，
“跟紧我，小心脚下，下雨天，下山的路，更不好走。”
清如只是点点头，这会功夫，她的脸上已经满是雨水了。
这雨好大呀！
“安路县，”
他们冒雨下山，就在山脚下三里外，便是安路县，这是兴安府最边缘的县城。
“这边的雨，比山里的雨还大。”
清如扬头看安路县高大的城墙，雨点砸在脸上生疼。
“进城吧！”
守门的兵丁，没有想到今日还有人进城，
“酉时关城门。”
清如清脆地道谢，这地方真好，不收进城费。
她拿着一把小木刀，在手里把玩。守门的兵丁，只是看着她好玩。
“咱们先寻杂货铺吧，把手里的皮毛折腾一下，好有银两买东西。”
也许是下雨的关系，街道上行人很少，偶尔才能见到一个行色匆匆之人。
空荡荡的大街上，只有他们一行十三人。
“那里，是个杂货铺吧，看着似乎还很大。”
清如指着一个开着门的店铺，一行人走了过去。
“客官，请进。”
小二正在打瞌睡，听到动静急忙站了起来，还揉着惺忪的睡眼。
“请问，这里收皮毛吗？”
“看看成色，不好的，本店不收。”
唐立看了看店内，没动，只问道，
“有宽敞的地方吗？”
小二伸手一引，看来是个有经验的了，
“客官随我来。”
小二引着他们来到后院一间宽敞的房间，看样子，似乎是库房，专门做这个的。
“花斑狼皮，松鼱的？赤鼯的、红狐的……”
“请稍等，小的去请掌柜的，这个，小的做不了主。”
掌柜来得很快，
“几位，运气不错呀，唔……”
他的目光定格在花斑狼皮上，沉吟了会，才开口，
“请问几位客官，狼牙你们留下了吗？”
唐立伸手入怀，边问，
“掌柜的，这个你们也收？”
“恰好有位贵人想要，你们也是来得巧了。”
清如注意到掌柜的双眸发亮，看到掌柜的也在打量着他们。
清如注意到掌柜满是贪婪的眼睛，但却丝毫没有占有欲，反倒似乎这枚狼牙有着重要作用
对，就是这样，似乎狼牙对他很重要。
当然，清如他们是不清楚的，但她注意到，当唐立拿出狼牙时，掌柜的眼睛蓦地一亮。
清如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唐立，唐立也看了她一眼，清如走到唐立身边站着。
“兄弟，多少钱，你能出手，那些皮子都好说。”
清如扯了唐立一下，唐立张开的嘴又合上了。
“掌柜叔叔，你说多少钱呢，这可是我叔叔、哥哥们，冒了生命危险得来的呢，可不容易。”
清如注意到，掌柜的看向她的目光，露出惊奇。
掌柜可没有想到，与他谈价钱的，是个七八岁的丫头，他疑惑地看向唐立。
“我侄女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清如仰头看了眼唐立，发现他抱着膀子，隐隐有做她靠山之意。
掌柜的打量几遍几人，咬了咬牙，伸出三根手指，
“三十两，不要跟我讲价，现在这城里，没有第二家收。”
“送我几张大油布，再多卖我们些盐巴，我就卖了”。
清如歪歪脑袋，天真得很，依旧在讨价还价，唐立扭头看堆放的皮毛，似乎那是一堆珍宝。
清如看到掌柜望向自己手中的狼牙，她随意地摆弄起来，兴致来了，还会抛上抛下的。
“行，”
掌柜终于吱声了，可是清如指着那堆皮子，
“这些，也得收了，你也不许哄骗我们，我家叔叔可是老猎人了。”
清如注意到，掌柜的盯视着唐叔好久，才点头。
清如偷偷笑，心想掌柜当然不了解唐叔，毕竟他们是翻了座山才过来的。
可是，唐立那饱经风霜的脸，又骗不了人。
“好，掌柜的，再见。”
清如接了银两，才发现唐立正站在那里跟小二聊天，她无奈地笑笑，开口喊人，
“唐叔，咱们走啦。”
杂货店门口，清如被唐立一下子拉住，
“丫头，咱们得商量下等会咋办。我跟小二打听了，现在只有一家布行，一家武器店，一家粮店还开着。还有，”
唐立指了指天上，
“下了有半个月了，还有，这城里，现在恐怕连一半人都没有了。”
清如看着唐立，等着他下文，谁让她是小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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