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琳站在实验室门口,手指紧攥着笔记本的边缘。今天早上,克劳德教授罕见地穿上了正式的西装,而不是他那件沾满以太试剂污渍的白大褂。
国防部的人要来,他低声说,科学司的莫里斯上校,还有几个参谋部的人。
艾琳咽了咽口水。她的研究——以太驻波频率优化——理论上可以极大提升术师部队的作战效率,让施法距离翻倍,她感到些许雀跃,她相信这种能减少伤亡的研究能够得到支持。
‘他们不会喜欢的,’看着艾琳的兴奋,克劳德教授叹了够口气,‘现在的指挥层……他们只相信一种战术: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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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点整,军靴的脚步声在走廊上响起。
莫里斯上校是个高瘦的男人,鹰钩鼻,灰白的胡须修剪得一丝不苟。他身后跟着两名年轻军官,胸前挂满勋章,眼神锐利得像是在审视敌人。
克劳德教授,上校的声音低沉而威严,国防部对你的研究很感兴趣。
克劳德教授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引导他们走向实验台。艾琳站在一旁,心跳加速。
这位是艾琳·洛朗,我的学生,也是这个项目的主要研究者。
上校的目光扫过艾琳,微微点头,但眼神里没有多少尊重,更像是在评估一件工具。
演示一下吧,小姐。
艾琳深吸一口气,走向实验台。她的手指轻轻拨动黄铜仪器的旋钮,调整以太流体的频率。玻璃管中的光芒开始稳定,形成一道清晰的波形。
114赫兹,她解释道,在这个频率下,以太波的损耗最小,术师小组的施法距离可以延长至原先的两倍,同时减少超载风险。
她指向另一个装置——一个小型的模拟战场沙盘,上面摆放着代表术师和目标的微型模型。
按照传统战术,介质手必须靠近前线,才能确保法术有效覆盖甚至因为弥散的以太雾而无法使术式准确抵达。但如果我们调整频率,介质手可以留在后方,而操作手仍然能精准打击目标,并且可以将以太雾聚集起来,往一个方向射出。
上校盯着沙盘,沉默了几秒。
然后,他笑了。
有趣的理论,小姐。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嘲讽,但战争不是靠躲在后面玩数字游戏打赢的。
艾琳的手指僵住了。
法兰西的胜利,上校继续说,语气变得强硬,系于精神,缺乏勇气的武器是无效的,但缺乏武器的勇气是能够势如破竹的!
他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沙盘上的模型震动了一下。
你们这些学者,总想着用来规避战斗。但真正的战士不会躲在安全距离外朝敌人丢魔法!我们要的是冲锋!!是突破!是把德意志人赶回莱茵河对岸!
艾琳的喉咙发紧。她看向克劳德教授,后者脸色苍白,但一言不发。
上校,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如果介质手不需要靠近前线,就能减少术师小组的伤亡率,这难道不是更有效率的战术吗?
上校冷冷地看着她。
效率?小姐,战争不是工厂流水线。士气才是关键!士兵需要看到他们的指挥官带头冲锋,而不是躲在后方计算什么安全距离,无论术式能达到一百码还是两百码的距离,都不如一次冲锋带来的效果更好。
他转向克劳德教授。
国防部会继续资助基础研究,但战术改革不在考虑范围内。法兰西的军队不需要,我们需要的是进攻的决心,有了决心,我们会在几个月内击败德国,踏着军鼓声直捣柏林。
说完,他转身离开,军靴在地板上敲出坚定的节奏。两名年轻军官紧随其后,其中一人甚至轻蔑地瞥了艾琳一眼。
实验室的门关上后,克劳德教授长叹一口气。
他们不会改变的,他低声说,哪怕证据摆在眼前。
艾琳的手指攥紧,指甲几乎要刺进掌心。
那前线的人怎么办?她的声音微微发抖。
克劳德教授没有回答。他只是摘下眼镜,疲惫地揉了揉眼睛。
有时候,艾琳,科学赢不了固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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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艾琳回到面包店时,索菲正在清点库存。
今天怎么样?索菲抬头,笑着问道。
艾琳没有回答。她走到柜台前,突然伸手抱住了索菲,把脸埋在她的肩膀上。
索菲愣住了,但很快反应过来,轻轻拍着她的背。
……军方的人来了,艾琳低声说,他们根本不在乎。
索菲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轻声说:他们只在乎胜利,不在乎代价,是吗?
艾琳点了点头,喉咙发紧。
索菲捧起她的脸,拇指擦过她的眼角。
那我们就记住,她轻声说,不管发生什么,我们不会变成那样。
艾琳闭上眼睛,点了点头,她感到全身上下十分的劳累。
窗外,巴黎的冬夜降临,街灯一盏盏亮起。远处的征兵海报在风中微微晃动,上面的年轻军官仍然在微笑,仿佛胜利早已注定。
但在面包房的温暖灯光下,艾琳只感到一阵冰冷的预感——战争还没开始,但有些人已经注定要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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