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浸染着长春宫的雕花窗棂。宫灯早已被沈清弦尽数熄灭,只余书案上一盏孤烛,跳跃的火苗将她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在墙壁上投下摇曳不安的轮廓。
系统冰冷的倒计时如同悬于头顶的利刃,那“意识囚禁”的惩罚,比死亡更让她感到恐惧。然而,求生的本能与穿越以来磨砺出的坚韧,让她并未被这绝境压垮。相反,一种破釜沉舟的冷静,如同冰层下的暗流,在她心底汹涌。
自请废黜,离宫修道。
这不仅是系统的任务,更成了她在这死局中,能想到的唯一可能破局之法。她要赌,赌萧彻对她那复杂难言的“在意”,是否足以让他看到这“以退为进”背后的无奈与决绝;她也要赚,赚取那足以让她拥有更多底牌的1500积分!
铺开一张上好的洒金宣纸,镇纸压平。她挽起衣袖,露出纤细却稳定的手腕,研墨,动作缓慢而专注。墨锭在砚台中一圈圈研磨,散发出浓郁的松烟气息,如同她此刻沉凝的心绪。
她并未立刻下笔,而是闭目沉思。脑海中,前世所学的古文篇章,尤其是那篇以忠贞恳切、字字泣血而流传千古的《出师表》的风骨,与原主记忆中对骈文奏表的理解,以及她自己此刻真实的处境与算计,缓缓交融。
她要写的,不是简单的认罪书,而是一篇……能刺入萧彻心底,让他即便震怒,也无法轻易将她弃之不顾的陈情表!
再次睁眼时,她眸中已是一片清明与决绝。提笔,蘸饱浓墨,笔尖悬于纸上一寸之处,微微一顿,随即落下——
“罪妾沈氏清弦,诚惶诚恐,顿首再拜,谨以血书泣陈于陛下御前:”
开篇便是“罪妾”、“血书”、“泣陈”,姿态放得极低,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悲壮。
“妾本蓬门陋质,蒙陛下不弃,忝居贵妃之位,恩宠优渥,常怀战兢。然妾福薄命蹇,德行有亏,自入宫以来,言行屡有乖张,不能恪守宫规,上不能辅佐圣德,下不能和睦六宫,致使流言纷起,物议沸腾,上累天听,下扰黎庶。此皆妾之罪也,万死莫赎。”
她先认罪,将“疯癫”、“作死”等行为归结为“德行有亏”,承认自己引发了流言,姿态卑微,让人挑不出错处。
“尤以秋狩之事,虽蒙陛下圣明,鉴妾护驾微忱,然外界疑窦丛生,蜚语难绝。妾每思及此,五内俱焚,夙夜忧叹。想陛下英明神武,乃天下之主,万民所系,岂可因妾一介微末之身,而令圣誉蒙尘,令朝纲不稳,令天下臣民心生疑虑?此妾之罪,尤甚于前!”
笔锋一转,提及秋狩护驾。她不说自己有功,反而强调此事给皇帝带来了麻烦,引发了朝堂动荡,将“护驾”之功巧妙转化为“拖累”之过,言辞“恳切”,仿佛真心实意为君王着想。
“妾闻之,古之贤妃,皆以德辅君,以静安国。今妾既无贤德,又招非议,若再贪恋宫闱荣华,罔顾大局,岂非陷陛下于不义,置江山于险境?此等罪孽,妾虽万死,亦难辞其咎!”
引经据典,将自己与“贤妃”对比,进一步坐实自己“德不配位”,并上升到“陷君于不义,置江山于险境”的高度,字字诛心,却也显得“深明大义”。
写到此处,她笔尖微颤,一滴墨汁险些滴落。她稳住心神,继续写道,语气愈发“悲凉”与“决绝”:
“伏惟陛下,圣心独运,乾坤在握。妾不敢奢求陛下宽宥,唯愿陛下,念在天下苍生,念在列祖列宗艰难创业,割舍私情,准妾所请:褫夺妾贵妃封号,废为庶人,逐出宫廷。”
终于,点明了核心诉求——自请废黜!
“妾愿择一深山古观,青灯古佛,了此残生。每日诵经祈福,不为己身,唯愿上苍庇佑陛下龙体康健,圣寿无疆;庇佑我大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以此残躯,赎己罪孽,或可稍息天怒人怨,略安朝野臣民之心。”
离宫修道!她不仅请求离开,还为自己安排了“归宿”——青灯古佛,诵经祈福,为陛下和国朝祈福。这姿态,悲情而“无私”,将一个“罪己”、“为国”的弱女子形象塑造得淋漓尽致。
最后,她笔锋用力,几乎是倾注了此刻所有复杂的心绪,写下结尾:
“此乃妾肺腑之言,决绝之志,绝无半分虚假。临表涕零,不知所言。伏惟陛下圣裁!”
“罪妾沈氏清弦,顿首再拜,血书谨呈。”
搁笔。
她看着纸上那密密麻麻、墨迹未干的字迹,字字看似卑微恳切,实则暗藏机锋,如同一把精心打磨的软刀子。她没有真的咬破手指写血书,但那字里行间透出的决绝与悲凉,比血书更撼人心魄。
她轻轻吹干墨迹,将奏表仔细折叠好。烛火映照着她苍白却异常平静的脸。
这封《请废表》,是她抛出的试探,是她为自己争取的生路,也是她……对萧彻真心的一次豪赌。
成,则海阔天空,积分到手。
败,则万劫不复,意识永囚。
窗外,夜色更浓。
风暴,即将因这一纸奏表,再次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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