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大典前夜,宫中依照祖制,举行了盛大的晚宴。既是预祝大典顺利,也是款待提前抵达京城的宗室皇亲、勋贵重臣以及部分藩属国使节。
太极殿内灯火辉煌,觥筹交错,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身着华服的宗亲命妇、文武百官按品阶端坐,人人脸上都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言语间充满了对明日盛典的期待和对帝后情深的恭维。
萧彻携沈清弦端坐于御座之上。他一身明黄龙袍,威严天成;沈清弦则穿着为明日准备的精简版皇后礼服,虽未戴沉重的凤冠,但珠翠环绕,妆容精致,雍容华贵,母仪天下的风范已然初具。
她面上带着得体雍容的微笑,应对着各方投来的或好奇、或羡慕、或审视的目光,与萧彻偶尔低语,举止亲昵自然,看在旁人眼中,俨然是一对璧人,恩爱无双。
然而,只有坐在她身侧的萧彻,才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完美笑容下,一丝极力掩饰的紧绷和……心不在焉。
她的指尖冰凉,在他偶尔握住她的手时,会有一瞬间极其细微的僵硬。她的目光看似落在殿中歌舞上,实则有些涣散,仿佛穿透了眼前的繁华喧嚣,看到了某种未知的、令人不安的景象。当有大臣或命妇上前敬酒祝贺时,她的反应也会慢上微不可察的一拍,那笑容像是精心描画的面具,缺乏真实的温度。
萧彻心中的担忧如同藤蔓般悄然滋长。
他以为经过前几日的交谈和保证,她已经放下了心结。可为何在这庆典前夜,她反而显得更加不安?那是一种仿佛在等待着什么、又极度害怕它到来的情绪。
“可是累了?若是觉得乏了,朕陪你先行回宫歇息。”萧彻凑近她耳边,低声说道,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
沈清弦猛地回过神,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挤出一个更灿烂的笑容,摇头道:“臣妾不累。如此盛景,臣妾还想多看一会儿。”她不能提前离席,不能引起任何不必要的猜测。她必须坚持到最后一刻,维持住这表面的太平。
她端起面前的玉杯,里面是楚轻鸿特意调配的、以果浆为主的、不含酒精的饮品,浅啜一口,那微酸的滋味勉强压下了喉头的哽咽。
还有最后十几个时辰。
系统的倒计时像跗骨之蛆,啃噬着她的神经。
北境依旧没有传来任何关于“关键败局”的消息。是尚未发生?还是……她的干预(如果有的话)起了作用,改变了原本的轨迹?她无从得知。
这种悬而未决的等待,最是折磨人。
宴会的气氛越来越热烈,众人的恭贺声、欢笑声如同潮水般涌来,却让她感到一种窒息的孤独。她仿佛被隔离在一个透明的罩子里,外面是万丈红尘,烈火烹油,里面却是冰天雪地,危机四伏。
萧彻将她所有强颜欢笑的细微破绽都看在眼里,心中的疑虑和不安达到了顶点。他不再相信那套“近乡情怯”的说辞。一定有什么具体的事情,在困扰着她,一件让她感到恐惧,甚至无法对他言说的事情。
他暗中对侍立一旁的高德胜使了个眼色。高德胜会意,悄无声息地退下,再次去督促暗卫,务必在明日大典前,查出任何可能的端倪。
晚宴终于在一种看似圆满的氛围中结束。
回到长春宫,沈清弦几乎脱力。卸下钗环,洗净铅华,她看着镜中那个脸色苍白、眼底带着难以掩饰疲惫的自己,只觉得一阵虚脱。
还有一夜。
最后一夜。
萧彻看着她明显松了一口气,却又更加沉重的模样,心中的担忧几乎要满溢出来。他走上前,从身后拥住她,将下巴搁在她瘦削的肩上,看着镜中两人依偎的身影。
“清弦,明日之后,你便是朕名正言顺的妻子,大雍的皇后。”他在她耳边低语,试图用未来的美好蓝图安抚她,“朕会一直陪着你。”
沈清弦闭上眼,靠在他温暖的怀里,汲取着最后的力量。她伸出手,覆盖住他环在她腰间的手,轻轻“嗯”了一声。
这一刻的温情,真实得让她想落泪。
也让她更加坚定了坦白的决心。
若她能留下,她一定要告诉他所有真相。
若她不能……这最后的拥抱,便是她永恒的纪念。
这一夜,长春宫的烛火,亮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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