组织地下深处,SR-07实验室。
与外界隔绝的寂静空间里,只有精密仪器运行时发出的微弱嗡鸣和液体在导管中规律滴落的声音,混合着淡淡的消毒水与化学试剂的气息。这里的时间仿佛流逝得比外界更加缓慢而专注。
宫野志保——代号雪莉——正站在主控台前,冰蓝色的眼眸专注地扫过屏幕上不断滚动的复杂数据和分子模拟图。她的指尖偶尔在键盘上飞快敲击,调整着参数,神情是惯有的冷静与疏离,唯有在沉浸于研究时,那双眸子才会焕发出一种近乎炽热的光彩。
实验室的门无声滑开,熟悉的、轻快的脚步声打破了这片属于科研的静谧。
“志保~还在忙吗?”星野葵的声音带着笑意传来,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暖色石子。
志保没有立刻回头,只是完成了当前这组数据的记录,才缓缓转过身。看到来人是星野葵时,她脸上那种工作状态下的冰冷线条似乎柔和了些许。
“小葵姐。”她打了个招呼,目光落在星野葵手中那个印着某家高级甜品店标志的纸袋上,“今天又带了什么?”
“猜猜看?”星野葵笑着走过去,将纸袋放在休息区的桌子上,“是你上次提过想试试的那家店的限定款蒙布朗,还有一盒抹茶马卡龙。”
志保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在整个组织冰冷压抑的环境里,星野葵这种时不时带来的、符合她年龄喜好的小礼物和探望,总是能让她感到一丝难得的暖意和……正常感。这是一种被记住喜好、被关心着的细微体验,在充斥着命令、效率和恐惧的组织里显得格外珍贵。
“谢谢。”她走过去,接过星野葵递过来的小巧精致的蛋糕盒,打开,浓郁的栗子香气便弥漫开来。两人在桌边坐下,星野葵又变戏法似的拿出两罐温热的无糖黑咖啡。
“进展还顺利吗?”星野葵啜了一口咖啡,目光扫过那些复杂的屏幕,语气自然地问道,像是朋友间随意的关心。
“老样子。数据分析和稳定性测试,繁琐,但必须做。”志保用小勺挖了一点蒙布朗,口感细腻醇厚,让她微微眯了下眼睛,像是享受片刻惬意的猫,“Aptx4869的后续开发,总有意想不到的变量需要排除。”她的语气里带着科研工作者特有的那种对复杂问题的专注,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对项目本身的认同感。她从未怀疑过自己工作的价值和必要性,尤其是在组织提供了她所需的一切资源并且……没有过多干涉她的研究自由的情况下。
“听起来就很复杂呢。”星野葵托着腮,看着志保,“不过也只有你能驾驭这么精密的项目了。boSS对你可是寄予厚望呢。”她再次巧妙地提及了boSS的赏识,这是一种无形的肯定和羁绊。
志保轻轻“嗯”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但眼神表明她接收到了这个信息。她转而看向星野葵,敏锐地察觉到对方眉宇间一丝极淡的、不同于往常的情绪,虽然脸上依旧带着笑,但那笑容底下似乎藏着点什么。
“你呢?”志保放下勺子,看着星野葵,“最近好像……也很忙?”她隐约知道星野葵的任务 often involves psychological manipulation and getting close to specific targets(经常涉及心理操控和接近特定目标),虽然细节不详,但能让她花费如此多精力的,绝非普通任务。
星野葵笑了笑,那笑容有些微妙,带着点玩味,又有点……难以形容的深意。“是啊,交了些‘新朋友’,挺有趣的。”她避重就轻,用勺子轻轻搅动着咖啡,“有时候觉得,人心比这些化学公式可难懂多了。”她笑着指了指周围那些复杂的仪器。
志保对这类话题兴趣不大,或者说,她更习惯于沉浸在数据的世界里。她点了点头,重新将注意力放回点心上。对她而言,组织的外部行动只要不干扰到她的研究和她在意的人(主要是姐姐明美和眼前的星野葵),她并不十分关心。
短暂的沉默,只有两人享用甜品的细微声响。
过了一会儿,星野葵似乎不经意地再次开口,声音比刚才低了一些:“说起来……最近确实遇到一点小‘困扰’。”
志保抬起头,看向她,用眼神表示询问。
“是关于……我新认识的那位‘朋友’。”星野葵斟酌着用词,语气听起来像是在分享一个有点棘手的烦恼,“她最近似乎察觉到了身边人的一些……‘秘密’,受到了很大的冲击,状态很不好。”
志保立刻明白了她在指什么。能让星野葵如此关注的“朋友”,又涉及“秘密”和“冲击”,目标几乎不言而喻——那个工藤新一身边的女高中生,毛利兰。而所谓的“秘密”,很可能就是工藤新一变小的事情。
志保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工藤新一,Aptx4869的意外存活样本,一个本应被清除的失误。他的存在,从某种意义上说,与她有关。虽然那是她被迫进行的研究,但……
星野葵仔细观察着志保的反应,继续用一种略带困扰的语气说道:“看着她那么痛苦、迷茫,甚至有些……走向极端的样子,我在想,我的接近和……引导,是不是反而加剧了她的痛苦?”她适时地表现出了一丝“自责”和“不确定性”。
这是一个极其高明的试探。她不是在寻求建议,而是在观察志保对“引导他人堕入黑暗”这一行为的看法,尤其是当对象可能间接因志保的研究而受害时。
志保沉默了片刻,冰蓝色的眼眸中看不出太多情绪。她轻轻放下咖啡罐,声音平静无波:“组织的行动自然有组织的考量。既然boSS允许你介入,必然有其中的道理。”
她先表明了对组织决策的服从,然后话锋微微一转,看向星野葵:“至于痛苦和选择……每个人最终都要为自己的认知和抉择负责。外人能施加的影响终归有限。如果她自身没有堕入黑暗的潜质,任何引导都是徒劳。”
她的回答冷静甚至有些冷酷,带着一种科学家式的、近乎漠然的客观。她并没有对星野葵的行为表示赞同或反对,而是将其归因于“组织考量”和“个人潜质”。这某种程度上,也是一种默许和理解——她理解组织行为的冷酷性,也认同“本性论”。
星野葵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加深了些,那丝困扰仿佛也随之消散:“你说得对,志保。或许是我多虑了。路都是自己选的。”她得到了她想要的回应——不是反对,而是一种基于组织逻辑和个人认知的、沉默的理解。
这就足够了。只要志保不对此产生反感或疑虑,她的计划就不会受到来自内部的干扰。
“不过,”志保忽然补充了一句,虽然语气依旧平淡,但星野葵能听出其中细微的、针对她个人的关切,“你自己也小心些。玩弄人心……终究是危险的游戏。”
这不是对目标的同情,而是对星野葵的提醒。
星野葵心中一暖,笑容变得真诚了许多:“我知道。谢谢您,志保。”她用了稍显正式的敬语,表达了感谢。
志保微微颔首,不再多言,重新将注意力转向了屏幕上的数据,仿佛刚才的对话只是一段微不足道的插曲。
星野葵也安静下来,慢慢吃着马卡龙,享受着这片刻的、与志保之间的宁静相处。
她知道,宫野志保这座堡垒,因其姐姐明美的安然无恙(这背后少不了星野葵在boSS面前的维护),以及自己长期以来刻意经营的“友谊”和“关怀”,已然坚不可摧。志保的心,已经牢牢地系在了组织内部,系在了科研和她所认可的、有限的“家人”身边。
而这对星野葵的计划至关重要。一个稳定、忠诚、从未想过叛逃的天才科学家,将是组织未来最强大的基石之一。
姐妹夜谈,在甜品的香气和仪器的低鸣中悄然结束。
没有激烈的冲突,没有直白的表态。 只有无声的默契,冷静的理解,以及深藏于下的、坚如磐石的立场。
星野葵离开时,心情愉悦。 她的后方,稳如泰山。 现在,可以更加专注地,在前方编织她的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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