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面的号角声还在响,像是催命的鼓点。陆昭站在营门前,手按在刀柄上,没动。赵云已经带人上了高台,弓手列阵,矛手压后,但谁都清楚,刚才那一波死守,把底子都拼出去了。
张猛被抬进营帐时还在骂,说老子腿断了心没断,还能指挥。陆昭让人把他按住,军医刚要动手接骨,他抬手拦了一下,转头对赵云说:“传令下去,所有防线往内缩,退到第二道壕沟。弓手轮替,不准歇。轻骑出营,绕敌侧翼探路,别硬碰。”
赵云点头,刚要走,陆昭又补了一句:“别让他们看出我们在怕。”
“明白。”赵云看了眼远处烟尘,“他们等的是我们乱。”
“那就别乱。”陆昭冷笑,“让他们看,我们不但没慌,还准备请他们吃饭。”
张猛在担架上哼了一声:“饭没有,枣酒倒是有,你答应过的。”
“酒管够。”陆昭拍了下他肩膀,“但你得先活着喝。”
说完,他转身朝议事帐走去。风从背后吹来,带着血味和焦土气。他知道,现在每拖一刻,敌军就多一分胜算。而他们,粮草只够五天,主力还没回,援军不知何时能到。
帐内已经聚了七八个谋士,围着沙盘低声议论。有人主张死守,说只要撑到援兵抵达,公孙瓒必退;有人建议分兵绕后,烧他粮道。陆昭进来时没人察觉,直到他一脚踢翻了角落的火盆,火星四溅,屋里才安静下来。
“死守?”他开口,“再守一次,明天就没兵给你们指挥了。分兵?咱们现在有几队人马能调?白马义从刚回来五十骑,羽林卫折了一半,你们打算让伤兵去烧粮?”
没人说话。
陆昭走到沙盘前,手指划过敌我位置:“公孙瓒带的是精锐,来得快,打得狠,但他不是来打持久战的。他要的是速胜,是斩首,是让我军心崩盘。现在他见没得手,又等来援军,气势正盛。这时候我们若缩着不动,他就敢围上来,一圈圈绞。”
他顿了顿,环视一圈:“所以,不能守,也不能乱动。得让他动,我们不动。”
一个谋士皱眉:“可他若不进呢?”
“他会进。”陆昭嘴角一扬,“因为他知道我缺粮,知道我兵少,知道我刚打完一场硬仗。这种时候不出击,才是反常。”
另一人摇头:“可我们拿什么破局?总不能靠等风向吧?”
陆昭没答,只看向帐子最角落。那里坐着郭嘉,歪在矮榻上,手里拎着酒壶,眼睛半闭,像是睡着了。
“奉孝。”陆昭叫他,“你昨夜醉醺醺说‘敌动我静,敌疲我击’,还说公孙瓒‘兵锐而轻,可诱之深入’。这话,现在还作数吗?”
郭嘉眼皮动了动,慢悠悠抬头:“我说过这话?”
“说过。”陆昭从袖中抽出一张皱纸,扔到沙盘上,“还写下来了,字歪得像蚯蚓爬,但意思清楚。”
众人凑过去看,纸上果然写着:“公孙性躁,兵锐而轻,可诱之深入,耗其锐气,待其疲敝,再合盟友之力,断其归路。”
郭嘉咂了下嘴:“酒后胡言,你也当真?”
“我当真。”陆昭盯着他,“因为你喝醉时说的,比别人 sober 时还明白。”
“那不是 sober。”郭嘉懒洋洋纠正,“是清醒。”
“反正一个意思。”陆昭不跟他绕,“你说怎么诱?拿谁诱?”
郭嘉终于坐直了,把酒壶放下,手指在沙盘上一划:“这儿,黑石峡。两边山高,中间窄道,只能容三马并行。他们若追进来,前头走不动,后头挤不上,活脱脱一锅炖肉。”
他抬头:“拿羽林卫当饵,节节后撤,装作溃败。他们见便宜,必追。等进了峡口,我们再——”
他手往下一切:“关门,放盟友。”
帐内一静。
有人立刻质疑:“盟友?北方那位,靠得住吗?”
“靠不住也得靠。”郭嘉耸肩,“你有别的选择?等袁绍来拉拢公孙瓒,一起围剿我们?还是指望天上掉火药,把他们全炸飞?”
“可万一他们不来呢?”赵云终于开口,“我们把人撤进峡谷,若盟友没到,就是送死。”
“风险当然有。”郭嘉点头,“但比死守强。守,是等死;退,是搏生。而且——”
他看向陆昭:“你不是早派人去递信了吗?”
陆昭没否认。三天前,他就让一个老商队的伙计带着密信北上,走的是冻河小道,绕开袁绍耳目。能不能到,何时回音,谁也不知道。
“七日内必有回信。”他说,“现在,我们得为‘他们会来’做准备,而不是为‘他们不来’发愁。”
赵云沉默片刻:“诱敌的人,得顶住压力。不能真垮,也不能太假。”
“张猛能行。”陆昭说,“他不怕死,也不傻。让他带人边打边退,每十里丢一批装备,留几具假尸,演得像点。”
“我担心的不是他。”赵云看着郭嘉,“是你们这计,太险。一旦公孙瓒不上当,或者他只派小股部队跟进,我们就在峡谷里晾着了。”
“那就让他非追不可。”陆昭冷笑,“明天一早,我亲自带人在营外列阵,摆出决战架势。等他们逼近,我再突然撤兵,烧营帐,断粮道,让他以为我们撑不住了,要逃。”
郭嘉咧嘴:“妙啊。你把自己卖个好价钱,还倒贴一把火。”
“不止。”陆昭补充,“让商队放出风去,就说我们粮尽,准备南逃。再让几个‘逃兵’故意被俘,咬出‘主帅已议降’的假话。”
“狠。”郭嘉举起酒壶,“这招叫自踩脸面,换活路。”
“脸面又不能当饭吃。”陆昭扫视众人,“现在,我问一句:谁反对?”
没人出声。
“好。”他拍案而起,“赵云,你带轻骑为侧翼策应,藏在峡口外林子里,等敌军过半再动。张猛,你负责诱敌,退得慢了,我砍你另一条腿。郭嘉——”
“我在。”郭嘉晃着酒壶,“等好消息。”
“你负责盯着北面。”陆昭盯着他,“第一只信鸽落地,你立刻来报。别等天亮,别等酒醒。”
“行。”郭嘉懒洋洋应下,“不过你得答应我,赢了之后,请我喝那坛枣酒。别拿兑水的糊弄我。”
“两坛。”陆昭笑了笑,“你要是能再醉出个妙计,我给你搬一车。”
众人散去后,陆昭独自站在帐外。夜风刺骨,远处敌营灯火连成一片,像烧不灭的野火。
他摸了摸腰间刀柄,上面还沾着张猛的血。滑腻,但没干。
明天,这血得换成敌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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