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的风卷着沙尘撞进校场,我刚踏进营房门框,便听见马蹄声由远及近,急如鼓点。
一名斥候滚鞍下马,甲叶撞地,溅起黄土。他没站稳就高喊:“曹使至——!”
我脚步未停,径直走向案几。袖口微动,手枪贴臂而藏。昨夜张飞送来的腰牌还压在竹简下,铁面微温,像是刚离了人的胸口。我抽出令箭,三寸黑铁,红缨未褪色,是关羽亲手交的。
“带进来。”我说。
刘备从侧帐快步而出,眉头拧成一线。关羽已佩刀在侧,目光沉如井水。张飞提着矛杆大步跨入,吼声震得梁上浮灰簌簌而落:“曹贼派什么鸟使?老子一矛捅了他喂狗!”
“闭嘴。”我盯着那斥候,“檄文何在?”
他双手呈上一卷黄帛,边角沾泥,显然疾驰千里而来。我接过,未展,先嗅——墨臭混着马汗,是北方急递的惯用手法。拆绳,展帛,字字如刀刻:
“刘备织席贩履之徒,窃据州郡;诸葛亮装神弄鬼之妖士,惑乱人心。今奉天子诏,讨此二逆,枭首许昌,悬于城门!”
底下署名曹操,印玺鲜红如血。
帐中死寂。
糜竺脸色发白,手抖得几乎抓不住衣角。简雍低头不语,指尖掐进掌心。新兵在帐外探头,听见“十万大军南下”几个字,当场跌坐。
我冷笑一声,两指捏住帛书一角,撕。
帛裂声清脆,像箭矢破空。
再撕。
三段、五段、碎如雪片,撒了一地。
“曹操骂得越狠,”我盯着众人,“越说明他怕了。”
张飞瞪眼:“怕个屁!他带十万兵,咱们才几千!”
“十万?”我从案上抓起炭笔,在地图上划出一道,“夏侯惇率军南下,前锋不过五万。南阳未动,许昌留防,他敢倾巢而出?”
关羽皱眉:“何以知之?”
“他若真有十万,此刻早已渡沔水。”我点向博望坡,“但他走的是陆路,粮道拖在后面。五日内,必止于博望三十里外扎营。”
帐中无人再语。
刘备看着我,眼神复杂。他知道我从不出虚言。校场那一枪,不是侥幸,是算准了风速、距离、弹道。如今这番推断,也不是空谈。
我将令箭轻叩案几,三声。
“咚、咚、咚。”
如更鼓落定。
“自今日起,全城戒严。城门辰时开,酉时闭,无令不得出入。赵云带斥候巡北境,每两个时辰报一次敌情。关羽领五百人加固城墙,拆民房取木石,凡阻工者,以通敌论处。张飞——”
“在!”他吼。
“征调民夫三百,即刻出发,将博望道两侧山石推入谷底,阻其行军。”
他愣住:“推石头?那能挡什么?”
“能挡路。”我盯着他,“也能杀人。”
他还要争,我抬手止住:“你若不服,现在就可离营。腰牌留下。”
他咬牙,最终一跺脚:“好!老子去推石头!”
我转向工匠首领:“火药备得如何?”
老匠人颤声答:“禀军师……硝石只采得六十斤,硫磺杂多,炭粉未筛净,勉强能制十枚爆竹,响个声儿……”
“够了。”我说。
众人皆惊。
我从怀中取出一块灰褐色块状物,三指宽,掌心大小,表面粗糙如岩屑。放在案上,无声无息。
“此物三两,可裂石开山。”我道,“非爆竹,乃炸药。”
关羽瞳孔一缩:“此乃何物?何处得来?”
“我所制。”我未多言。
系统在昨夜已提示:【基础炸药包 x1,已兑换,消耗任务积分 500】。
我没告诉任何人。包括刘备。
这东西不能明用,只能暗藏。一旦暴露来源,必引猜忌。但我需要它震慑人心——就像那把枪,不必开火,只需让人知道它能杀人。
张飞伸手要摸,我一掌按住。
“碰不得。”我说,“遇火即炸。”
他缩手,眼神变了。
“你那铁疙瘩……”他指着我袖口,“真能炸十万人?”
“不能。”我收起炸药,“但百人持枪,三轮齐射,可阻五千铁骑冲锋。这是你们亲眼见过的。”
关羽缓缓点头:“若敌至城下?”
“不会到城下。”我摊开地图,指尖划过博望坡,“夏侯惇必走此道。山道狭窄,大军难以展开。我军可伏于高处,待其半渡,以火器突袭,乱其阵型。”
“火器?”简雍颤声,“可是那日校场所见之物?”
“是。”我直言不讳,“有非常之器,可代天雷。”
帐中一片抽气声。
刘备终于开口:“若曹操亲至?”
“他不会来。”我冷道,“他要的是名正言顺,不是亲冒矢石。夏侯惇是先锋,李典于禁随行,皆非统帅之才。骄兵必轻进,贪功必深入。”
“你……早已算定?”关羽盯着我。
“不是算。”我抬头,“是知道。”
他知道我不会解释。就像他不会问那枪从何而来。
我起身,环视众人:“今夜子时,我亲赴工坊。工匠随行,提纯硝石,配制火药。张飞,你征夫之后,带人将炸药运至博望道西岭,埋于松土之下,覆以枯枝。”
“埋?怎么埋?”
“按我说的做。”我声音压下,“三日后,我会让夏侯惇知道——什么叫天雷降世。”
众人散去。
刘备留到最后。
“孔明……”他低声道,“若败,当如何?”
我望着他。这个曾跪在草庐外的男人,如今将全军性命托于我手。
“没有若。”我说,“只有一战。”
他凝视我良久,终是点头,转身离去。
帐内只剩我一人。
我从竹箧底层取出《枪械保养手册》,翻开第三页。那行字还在:“快枪之技,惊二将。解锁进度:7%。”
手指抚过纸面,系统无声。
但我知道,任务在推进。
不是靠嘴,不是靠权,是靠准备。
一步,一算。
一算,一杀机。
夜深,工坊灯火未熄。
我站在炉前,看着工匠将硝石碾碎,硫磺过筛,炭粉拌匀。动作生涩,火候不稳,但方向没错。
“三份硝,一份磺,一份炭。”我低声指导,“不可多,不可少。火候至七成干,即停。”
老匠人擦汗:“军师……此方从何得来?”
“前人所遗。”我避而不答。
火光映在墙上,影子拉得老长。像现代实验室里的配药台,只是这里没有通风柜,没有防爆墙。一个闪失,整坊皆焚。
但我必须赌。
炸药制成,我亲自封装十包,每包半斤,用油布裹紧,外加木匣加固。
“明日辰时,运往博望西岭。”我对工匠道,“途中不得受潮,不得碰撞。若损一包,斩一工。”
他们领命而去。
我走出工坊,风更大了。
北面天际,乌云压城,不见星月。
赵云不知何时立在巷口,抱拳:“博望道已断,民夫正在堆石。”
“很好。”我点头,“再派两人,扮作樵夫,潜伏谷中。夏侯惇军至,燃三堆火,为号。”
“若敌军斥候发现?”
“发现便杀。”我说,“不留活口。”
他一怔,随即领命。
我转身欲走,忽听远处传来号角。
三长一短。
是北境警讯。
我停下,抬头望向城楼。
守卒正挥旗示警:敌骑距境三十里,扎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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