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冲接过话头，语气激昂：
“谢司长说得对！拿下贵州，咱们就有一个铁打的后方！到时候，进可攻，退可守！李自成、张献忠在中原打死打活，咱们正好闷声发大财，经营西南！待他们两败俱伤，我军兵精粮足，再出三峡，下两广，何愁天下不定？”
他转向马岳，单膝跪地，抱拳道：
“大帅！末将愿立军令状！若取贵州，只需三月！若不能克，提头来见！”
帐内武将闻言，纷纷出列：
“末将等附议！愿随吴将军攻取贵州！”
政务院几人开始动摇，一些人交头接耳，显然被吴冲和谢明远说服。
周维沉吟片刻，看向马岳，苦笑道：
“大帅，吴将军与谢司长剖析透彻，是学生过于着眼钱粮，忽视了全局安危。湖广……确非良选。”
马岳一直静静听着，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击，目光在地图上的“湖广”与“贵州”之间游移。
此刻，他缓缓站起身。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诸位。”
马岳开口，声音沉稳有力。
“周维着眼于‘利’，欲取富庶之地，其心为公。吴冲、明月立足于‘势’，欲谋万全之基，其虑深远。皆为我大汉肱骨之言。”
他走到地图前，凝视着贵州的层峦叠嶂，仿佛能穿透地图，看到那片土地的未来。
“然，欲图天下，先固根本。根基不牢，地动山摇。湖广之利，如镜花水月，眼下我军尚无福消受。贵州之险，恰是我等龙兴之屏障！”
他猛地转身，目光锐利：
“传令！战略既定，先取贵州！吴冲！”
“末将在！”
吴冲轰然应诺。
“命你为征黔主帅，统筹各路兵马，即日起筹备进军事宜！我要你在贵州，打出我大汉的军威！”
“得令！”
吴冲声震屋瓦。
“赵友，军中多久做好准备。”
“大帅，军中粮草充足，所有准备皆已做好，可随时出战。”
赵友自信一笑，钱元在马岳指示下，早就提前知会过他们，可能随时出征，赵友他们早有准备。
“周维、明远！”
“属下在！”
二人躬身。
“政务院全力配合吴冲，粮草、军械、情报，不得有误！”
“遵命！”
“多久可以出征？”
马岳看向政务院方向。
“大帅，征调民夫尚需一月。”
陆景明盘算出征要调取的民夫，出列回道。
“好，那就一个月后征贵州。”
“章为、许大，你二人为副将，协助吴冲征贵州。”
马岳想了想，又点将二人。
“得令。”
两人兴奋的对视一眼，生怕其他人抢了差事。
马岳最后望向远方，仿佛看到了波谲云诡的中原大地，缓缓道：
“就让李自成去碰碰北京的硬钉子，让张献忠去搅动湖广吧。我们，先把自己的家底夯实！”
“去吧。”
“末将告退”x6
“下官告退。”x6
北京，紫禁城。
十月的紫禁城有些微寒。
乾清宫内，炭火烧得并不旺。
崇祯皇帝朱由检裹着一件半旧的龙袍，伏在御案上，剧烈地咳嗽着。
他的脸色苍白，眼窝深陷，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两鬓已染上些许霜色。
御案上，堆积如山的奏章几乎要将他淹没。
最上面一份，正是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军报——“川匪马岳，遣贼将钱元，率众五万，寇犯云南……”
“咳咳……咳咳咳……”
崇祯咳得撕心裂肺，太监王承恩连忙上前，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端上一杯温热的参茶。
“皇爷，保重龙体啊……”
王承恩声音哽咽。
崇祯推开茶盏，手指颤抖地拿起那份军报，声音沙哑：
“五万……又是五万贼寇！云南……沐天波还能守得住吗？”
他抬起头，眼中布满了血丝，望着殿外灰蒙蒙的天空。
“李自成在陕西，张献忠在湖广，现在马岳又觊觎云南……朕的江山，为何会到了这步田地？”
他猛地站起，将案几上的奏章全部扫落在地，状若疯癫：
“朕自登基以来，十六年！十六年矣！不敢有一日懈怠，节衣缩食，废寝忘食，为何？为何贼寇越剿越多，局势越发不可收拾？是朕无能吗？是朕德行有亏吗？！”
“皇爷息怒！皇爷息怒啊！”
王承恩吓得跪倒在地，连连叩头。
崇祯发泄一通，力气仿佛被抽空，颓然坐回龙椅，喃喃道：
“传旨……召内阁，平台召对……”
片刻后，紫禁城内建极殿的云台门之上。
崇祯坐在临时搬来的龙椅上，看着下面稀稀拉拉跪着的几位内阁大学士和部院大臣。
首辅陈演，次辅蒋德璟，兵部尚书张缙彦……个个面色凝重，垂首不语。
秋风萧瑟，吹动着大臣们的袍袖，更添几分凄凉。
“都看看吧。”
崇祯有气无力地将云南的急报递给王承恩，让他传给众臣。
“马岳贼寇，已出兵云南。诸卿，有何良策，可解云南之围？可救大明于倒悬？”
首辅陈演硬着头皮出列，声音干涩：
“陛下……四川全境已陷于马岳之手，入滇通道皆被其掌控。朝廷……朝廷与云南音讯断绝，沐王府虽忠勇，然独木难支。眼下……唯有寄望于两广、贵州兵马策应……”
“两广？贵州？”
崇祯嗤笑一声，笑声中充满了悲凉。
“两广总督沈犹龙？他手下还有几个兵？贵州左良玉？他若能守住贵州不给朕添乱，朕就烧高香了！策应？拿什么策应！”
他目光扫过众臣，语气愈发尖刻：
“朕不要这些虚言！朕要实实在在的方略！兵从哪里调？饷从哪里出？你们告诉朕！”
兵部尚书张缙彦伏地奏道：
“陛下，九边重镇，兵力已抽调到极限，辽东直面东虏，更是动弹不得。中原……中原已非朝廷所有。江南兵马，需防张献忠顺江东下……实在……实在无兵可调啊！”
“无兵可调……无兵可调……”
崇祯反复咀嚼着这四个字，脸色由白转青，猛地一拍扶手。
“那国库呢？国库还有多少银子？就算募兵，也要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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