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梦!”陆同河兄弟听到一半,唰地冲到前头将人挡住。
郑氏更是从牛车爬起,一手拿刀,一手拎棍,满脸戒备盯着花姐一行人。
花姐笑意不变,“我再加十五两怎么样?小姑娘虽然生得好,可这身子骨实在太单薄了,我将她养大到能赚钱也得费不少银子,三十两不低了。”
她说着,视线在陆绾绾胸口停住半晌。
目光灼热得让人根本没法忽视,陆绾绾默默抱胸。
爷爷个腿的,她每日不是鬼芋豆腐,就是野菜树根,能有如今这样,已经不错了。
陆同河兄弟眉头皱得死死,“你找错人了,我们便是将自己卖了,也断不可能卖妹妹!”
“不卖?那倒是可惜了……”花姐瞧他们神色不似作假,惋惜一叹,紧接着,眸子转了转,“你们卖自己也可以,我正好准备这段时日开个南风馆,两位弟弟这模样,这身段,都是极好的。
只要进楼之后教养数日,定能成为我们南风馆的头牌……”
“走走走,我们有手有脚,不卖女不卖儿也能进城!”眼见她越说越离谱,郑氏扬起刀棍赶人。
“呵!”花姐冷笑,媚眼从老郑家身上破袄扫过,“不卖儿不卖女想进城,那就是准备到陈家庄子当佃户了。
你们莫不是以为,陈家庄子的活计是这么好干的?说得好听是佃户,说白了就是个奴隶,吃得比狗差,干得比牛多。
一干就是三年,谁知道三年一过,还能不能留条命回来?
年纪轻轻的,可莫要选错了道才是!”
郑家村人原本已经在商量人去佃户,听得这话又有些犹豫起来。
活多点累点没关系,可关键是命要保得住!
郑村长则是带着郑木往城门口去,准备仔细打听一番去陈家庄子的事。
陆绾绾笑看花姐一眼,好奇道:“为何去这陈家庄子当佃户,便能免除落户费,莫非,这陈家背后实则是官家人?”
花姐一怔,望向陆绾绾的视线里顿时多了两分惋惜。
“小姑娘不仅长得好,这脑子也是转得快,陈家庄子是府尹二夫人的产业,府尹大人宠爱二夫人在安州府是人尽皆知的事,可不就相当是官家人么!”
“原来如此,多谢花姐解惑。”陆绾绾缓声谢过。
如此,倒是明了这安州府府尹高设落户费的缘由。
“不妨事!”花姐爽利一摆手,临走前,又冲陆绾绾妩媚一笑,“小姑娘伶俐,日后哪一日若是想通了,便来找我,花满楼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我呸!你甭做梦了,永远都不可能有那一日!”郑氏狠啐一口,赶紧将陆绾绾拉开,即便是将她一身肉刮去换银钱,也绝不可能将闺女送到那种肮脏地儿。
“娘别生气,担心气坏了身子。”陆绾绾抬手给她顺气。
“你还笑!”郑氏瞧着自家闺女眼底的笑,屈指就是一个爆栗子,“你年岁小不知道这花满楼是个什么肮脏地儿,但要记着,以后见着她们定要离得远远的。”
“是,娘说的,女儿都会记住。”陆绾绾乖巧点头。
一旁,孙氏见一家人迟迟没吭声,终是忍不住道:“爹,娘,咱们家待会儿是准备怎么进城?”
“除了送两人到陈家当佃户,又能咋办?”郑老爷子说着,扫了一家人一眼,“咱们现在,连交一个人落户的银子都不够,去陈家当佃户虽然苦了点,但起码有个住处,能混口吃的。
除了我去,你们还有谁愿意去?”
“我去!”郑松郑柏兄弟异口同声。
郑子春点头应声,“阿爷年纪大了,干佃户吃不消的,还是让孙儿去吧!”
郑槐序张张唇想要说话,却是被孙氏暗暗扯住袖子,不管是自家男人,还是儿子,她一个都舍不得,三年啊,可不是三个月,谁知道这三年里会发生什么?
郑老太默了默,“既然老大老二家都愿意去,那……”
“娘!”孙氏怯生生打断,“陈家庄子背后是安州府府尹,这官家向来规矩大,更别提这一府老大,去了陈家庄子当佃户,怕是不死也要脱层皮!”
“可不去当佃户,又怎么进安州府?”郑老太拧眉。
“兴许,可以找人先借上一点应个急。”孙氏声音柔柔。
“借银子?大嫂这话真是说得轻巧!”钱氏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大家都一路逃荒来的,谁不知道谁家底细,别说往外借银子了,就是自家落户银子,也没一家能搞得定。”
孙氏没吭声,趁着没人注意时朝自家男人眨眨眼,又看看前头的娘四个。
可郑松一头雾水,“孩她娘,你这是咋啦?是不是风大吹着眼睛了?”
孙氏:“!!!”
她胸口一阵憋闷,好不容易扯出一抹笑,可还没出声便听得柳氏抽抽噎噎的声音响起,“同河小子,绾丫头,看在咱们这一路南行的份上,你们就帮帮我们吧!你们要是不借钱,我们娘俩可就没活路了啊……”
陆同河兄妹正低头合计自家银两。
先前退亲时,从老沈家拿回三十二两六钱零五十文,路上收尖嘴男赔竹箭得了十文,在兴元府入城时花去四钱,买牛车二十两,盐和黑面九钱,现在剩下十一两三钱零二十文。
他们四个人,落户费要十六两。
也就是说,现在还差四两六钱零八十文。
正一筹莫展之时,冷不丁听到柳氏过来借钱,陆同河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柳婶子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们自己进城的银子都没着落,又哪来的钱借你?”
“没钱?”柳氏抽噎声一顿,撇着眼往陆同河膝盖上的钱袋子瞅去。
“你们能花二十两买牛车,怎么可能会没银子?”
陆同河吧嗒一下收了钱袋子,“之前买牛车是实在没办法,如今,没落户银子也是事实。”
柳氏眼睛滴溜溜转了转,随即看向娘四个前头的牛车,“你们先前不是说,到安州府要将这牛车卖了么?卖了,不就有银子了么?我们娘俩只要八两,肯定够的!”
这话一出,一直竖起耳朵的孙氏亦是禀低呼吸。
“便是卖牛车,也要能进得去安州府啊。”陆同河被她这理所当然的模样气笑了,“不落户,我们就是流民,你看看这城门口的官差让不让流民进?”
“这咋地会呢?”柳氏喃喃,似是不信他的话,牵着小荷往城门口跑去。
陆同河摇摇头,望向旁边的陆同湖,从彼此眼中看到同样的默契。
如今,只能他们二人去陈家庄子当佃户了。
其实,去当佃户也有几分好,毕竟,进了安州府,不仅落户要银子,住房、吃饭、置物哪一处不要花用?他们去陈家庄子,便能将剩余的银钱留给绾绾她们,母女俩短时间之内不需为银钱发愁。
兄弟俩虽未言语,却根本瞒不住陆绾绾。
她活了两世,从没像此刻这样为钱发愁。
陆同河今年十七,陆同湖十六,等三年之后,便都是二十的年纪,届时,不仅陆同河和赵晴柔的亲事会黄,便是陆同湖的读书之路,怕是也得全废了。
或许,可以她们一两人先落户,将牛车卖了,再将人接回来。
只是这样,怕是就不一定能落在同一个村子了。
这时,李东爷孙走上前,压低了声音,“陆姑娘,我和东儿这里可以余出二两银子来!”
“李夫子?”陆绾绾怔了怔。
自打李青给陆同湖教习后,村民们跟着一起认字,便都称李青夫子。
李青从胸口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布包,笑着递给陆绾绾,“若是不够的话,我这份也可以给你们,你们带上东儿进城就行!”
“这怎么行!夫子赶紧将它收好。”陆绾绾忙将布包推回去,先前青州府城墙下,她便见过一次,十两银子,是李青一生的积攒,也是爷孙俩唯一的活命钱。
“若不是陆姑娘,我们爷孙又如何能活到今日?”李青笑了笑,声音更低了,“同湖资质好,是天生读书的料,可惜就是读书时间晚了,若再去当三年佃户,只怕日后再与科举之路无缘。”
“不行!”陆同湖摇头拒绝。
不由分说,将布包重新塞回李青胸口,“夫子大恩,同湖铭记于心,但这银子,我们定不会收!男儿志在四方,同湖便是不走科举之路,也会有其他路可走。”
这时,郑老太绕过来坐陆绾绾旁边,悄声道:“绾绾,你们差多少?外祖母这儿也能凑三两多出来,反正,你大伯和子春哥已经决定去陈家庄子当佃户,剩下的这点给你们正好。”
“喵呜!”
雪球一直呆在少女脚边,见状亦是踮起爪跳她怀里,轻轻蹭了蹭她蹙起的眉头。
不要烦,本猫可以给你抓兔子换钱钱!
陆绾绾被扑个满怀,正要将这家伙挪开点,可望着面前一片毛中露出的粉红,眉头骤然一松,是啊,她怎么忘记这一茬了?
她家银子不够,可还有金子啊。
在雪山山洞时,那只大黑鸟可是给了她三个金锞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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