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如心脏搏动的“咚……咚……”声在空旷黑暗的地下空间中回荡,仿佛来自地底深处,又仿佛近在耳畔,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魔力,牵引着探索小队每个人的神经。空气中那股混合了金属腥气的甜味愈发浓烈,即使隔着浸药的麻布,也让人感到阵阵眩晕和莫名的焦躁。胸前的光苔芯散发出的乳白光晕,在这片极致的黑暗中显得如此微弱,仿佛随时会被吞噬。
程然强忍着腿伤传来的阵阵刺痛和那股精神上的不适,示意队伍暂停。他仔细聆听着那规律的搏动声,试图判断来源的方向和距离。
“声音似乎……来自四面八方。”阿莱侧耳倾听,眉头紧锁,脸上被虫群划破的伤口还在渗着血珠。
“不,有细微的差别。”孟婷闭目感受片刻,指向左前方一条更加狭窄、被浓密暗紫色脉络完全覆盖的岔路,“那边的搏动感最强,而且……空气的流动也稍微明显一些。”
那岔路入口如同怪物的咽喉,蠕动的脉络和垂落的粘稠分泌物几乎将通道完全堵塞,仅容一人侧身勉强通过。光苔芯的光芒照射过去,那些脉络仿佛受惊般微微收缩,露出后面更深邃的黑暗。
“就是这里了。”程然深吸一口气,将绑着光苔芯的藤绳又紧了紧,“阿莱,你跟我先进。岩爪,鹰眼,你们守住后方,注意警戒。”
他率先侧身,挤入那令人窒息的狭窄通道。粘稠冰冷的分泌物沾满了兽皮衣物,滑腻恶心。光苔芯的光芒在这里被压缩到极致,只能照亮身前尺许范围。那搏动声在耳边愈发清晰,仿佛真的有一颗巨大的心脏在附近跳动。
艰难地前行了约十数米,通道骤然开阔!眼前出现了一个巨大得超乎想象的地下洞窟!洞窟的穹顶高不见顶,四周的岩壁上布满了粗壮如巨蟒、搏动不休的暗紫色主脉,如同无数血管,最终都汇向洞窟的中央。
而在洞窟中央,是一个巨大的、由暗红色菌毯和搏动脉络构成的……“肉山”!它如同一颗畸形的、放大了无数倍的心脏,表面布满扭曲的沟壑和不断开合的、如同呼吸孔般的裂隙,浓郁的、几乎化为液体的甜腥气息正是从这些裂隙中喷薄而出!那震耳欲聋的“咚咚”声,正是源自这“肉山”的搏动!
这就是“血母”!腐域的源头,一切灾难的核心!
在“血母”的基座周围,生长着几株极其怪异的植物。一株如同惨白人手般张开、指尖流淌着暗红色露珠的“泣血兰”;一株不断开合着巨大、布满利齿状突起的紫色花苞,仿佛在无声咆哮的“噬魂妖花”;还有几簇如同跳动火焰般形状、却散发着冰冷寒气的“幽焰苔”。
然而,更让程然等人心头一紧的是,在“血母”前方不远处,赫然站立着五道身影!正是之前逃脱的那个黑齿残部俘虏,以及另外四名脸上涂满剥落油彩、眼神空洞狂热的黑齿战士!他们似乎正在进行某种仪式,围绕着一个小型骨堆,骨堆上摆放着几颗完整的惑心浆果和那个盛放“神之血”粉末的皮囊!他们口中念念有词,身体随着“血母”的搏动而微微颤抖。
“他们在用惑心浆果和神之血……喂养它?还是在控制它?”孟婷低呼,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
程然眼神锐利,他注意到那几名黑齿战士的状态极其诡异,他们的皮肤下似乎有暗红色的脉络在隐隐流动,眼神完全失去了人类的理智,只剩下纯粹的疯狂与献祭般的狂热。
“不能让他们完成仪式!”程然低喝一声,“阿莱,岩爪,跟我上,打断他们!鹰眼,掩护!孟婷,找机会用浆果攻击血母!”
没有犹豫,程然率先冲出!光苔芯的光芒如同利剑,刺破洞窟中浓郁的污秽气息!那几名黑齿战士立刻被惊动,他们发出野兽般的咆哮,抓起身边的粗糙武器,红着眼睛冲了过来!他们的速度极快,力量也远超常人,显然受到了“血母”的加持!
“铛!”程然的黑曜石短矛与一名黑齿战士的石斧狠狠碰撞,火星四溅!那战士的力量大得惊人,震得程然手臂发麻,腿伤一阵剧痛,险些站立不稳!
阿莱和岩爪也分别迎上了对手,战斗瞬间爆发!洞窟内回荡起兵器交击的巨响、疯狂的嘶吼和“血母”那沉闷的搏动声。
鹰眼在外围不断游走,手中的弓箭伺机而发,精准地射向黑齿战士的关节和眼睛,干扰他们的行动。然而,这些家伙仿佛不知疼痛,即使中箭,动作也只是稍微迟滞,依旧疯狂进攻!
孟婷躲在一块凸起的岩石后,紧张地观察着战局。她看到程然在两名黑齿战士的夹击下险象环生,光苔芯的光芒在激烈的战斗中明灭不定。她一咬牙,掏出几颗惑心浆果,用力捏碎,将汁液涂抹在几支箭矢上,递给旁边一名负责保护她的猎手。
“射那个最大的!血母!”她指向那不断搏动的肉山。
猎手会意,张弓搭箭,涂抹了浆果汁液的箭矢带着破空声,射向“血母”的主体!
“噗嗤!”
箭矢命中!暗红色的汁液从伤口处溅出!那“血母”猛地一颤,发出一阵尖锐刺耳、仿佛无数生灵哀嚎的嘶鸣!整个洞窟都随之震动!围攻程然等人的黑齿战士动作也随之一僵,脸上露出痛苦之色!
有效!但似乎……激怒了它!
只见“血母”表面那些呼吸孔般的裂隙猛地扩张,喷出大量浓稠的、带着强烈致幻效果的粉红色雾气,瞬间弥漫开来!同时,四周岩壁上的暗紫色主脉疯狂扭动,如同活过来的巨蟒,向着探索小队抽打、缠绕而来!
“小心雾气!闭气!”程然急喝,同时挥矛格开一条抽来的主脉,那主脉坚韧无比,竟发出金属般的撞击声!
粉红雾气笼罩之下,众人只觉得头晕目眩,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耳边的搏动声仿佛化作了蛊惑的低语。一名猎手眼神瞬间变得迷茫,竟挥舞着武器向身边的同伴砍去!
“他被迷惑了!”阿莱怒吼,不得不分心将其击晕。
场面瞬间失控!既要应对疯狂的黑齿战士和攻击性极强的脉络,又要抵御无孔不入的致幻雾气,探索小队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绝境!
程然胸前的光苔芯光芒在粉红雾气的侵蚀下急剧暗淡,他感到自己的力量在迅速流失,视线开始模糊。难道真的要葬身于此?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孟婷的目光猛地被“血母”基座旁那株“幽焰苔”吸引!在粉红雾气的笼罩下,那如同冰冷火焰的苔藓竟然微微发出了淡蓝色的光芒,它周围的粉红雾气明显淡薄了许多!
“程然!那苔藓!它能吸收或者驱散雾气!”孟婷用尽力气大喊,同时不顾危险,冲向那簇“幽焰苔”!
她冒险伸手触碰,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指尖传来,却让她的精神为之一振,眼前的幻象也清晰了不少!她立刻采集下几大片,奋力扔向被雾气困扰最严重的同伴!
“快!拿着它!贴在口鼻处!”
阿莱、岩爪等人接过那冰冷的苔藓,依言照做,刺骨的寒意瞬间驱散了脑中的混沌,眼神恢复了清明!
机会!程然精神一振,光苔芯的光芒似乎也因主人的意志而重新亮起几分!他看向那依旧在疯狂搏动、喷吐雾气的“血母”,又看了看手中仅剩的几颗惑心浆果和一个念头闪过。
“阿莱!岩爪!掩护我!”程然怒吼一声,将身上所有的惑心浆果全部掏出,用尽全身力气,向着“血母”基座旁那个还在进行仪式的骨堆猛冲过去!
他要在那里,给这邪物致命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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