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慧寺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浓烟裹着焦糊味呛得人睁不开眼。石惊弦扶着苏晚晴冲出火场，少女肩头的血渍在夜色中格外刺目，那丝诡异的黑气已顺着锁骨蔓延到颈侧，像条蛰伏的毒蛇。
“不能再走了。” 石惊弦按住她发抖的手，掌心触到的皮肤烫得惊人，“骨伞判官的掌力带毒，得找地方解毒。” 他环顾四周，雨幕中隐约可见西北方有片灯火，“那边像是个村落，先去落脚。”
苏晚晴咬着唇点头，银簪在发间晃得厉害，显然已疼得快撑不住。她从袖中摸出个小巧的瓷瓶，倒出三粒碧色药丸：“这是‘清毒丹’，能暂时压着毒性…… 别担心，我爹留下的医书里，记着解裂心掌毒的方子，只是缺几味主药。”
石惊弦接过药丸喂她服下，指尖擦过她冰凉的唇瓣，心头莫名一紧。十年前桃花镇的雪夜，也是这样，她发着高烧，却硬撑着给自己熬药，说：“我爹说，医者不能先慌。” 如今她自己中了毒，反倒安慰起别人来。
两人牵着马往村落走，岳佩在石惊弦怀中微微颤动，像是在预警。行至村口的老槐树下，突然听到一阵兵刃交击声，夹杂着女子的叱骂：“秦家的狗，也敢来姑奶奶的地盘撒野！”
石惊弦将苏晚晴护在树后，离火剑悄然出鞘。月光透过槐树叶的缝隙落下，照亮了村口的混帐 —— 三名黑衣卫正围攻一个穿红衣的女子，女子手持双鞭，鞭梢缠着红绸，舞得如烈火燎原，正是丐帮 “烈火堂” 的堂主红娘子！
“红堂主！” 石惊弦低喝一声，离火剑带着炽烈剑气直扑左侧的黑衣卫。那卫正挥刀砍向红娘子后心，猝不及防被剑气扫中手腕，长刀 “哐当” 落地，捂着流血的手腕惨叫。
红娘子见状，双鞭同时发力，“啪” 的一声缠住右侧黑衣卫的脖颈，借力一拧，对方顿时气绝。她收鞭转身，看到石惊弦时眼睛一亮：“石少侠？你怎么在这儿？”
“说来话长。” 石惊弦剑峰指向最后一名黑衣卫，“这些人是……”
“秦家的‘搜魂卫’！” 红娘子啐了口唾沫，红绸鞭在掌心转了个圈，“狗东西追了老娘三里地，说要找什么‘岳家玉佩’，还说见了戴银簪的姑娘就抓 ——” 她突然注意到苏晚晴颈侧的黑气，脸色骤变，“这是‘裂心掌’的毒！你们遇上血影教的人了？”
苏晚晴虚弱地点头，银簪垂在颊边：“红堂主，可知附近有‘七星草’和‘龙涎花’？这两味药能解此毒。”
红娘子眉头紧锁：“七星草好找，龙涎花却只长在龙眠山的寒潭边…… 那地方是秦家的禁地，常年有‘玄冰卫’看守。” 她突然一拍大腿，“跟我来！村里王大夫家或许有存货，他年轻时采过龙涎花。”
村落不大，只有十几户人家，大多已熄灯。红娘子领着两人来到村东头的茅草屋，敲了半天门，才有个佝偻的老者举着油灯出来，正是王大夫。他看到苏晚晴颈侧的黑气，倒吸一口凉气：“这毒…… 是血影教的‘蚀骨散’？”
“是裂心掌带的毒。” 苏晚晴轻声道，“王大夫可有龙涎花？”
王大夫摇头叹气：“去年给邻村张寡妇儿子治病用了，只剩点干根，怕是药效不够。” 他突然想起什么，从药柜里翻出个油纸包，“不过我有这个 ——‘冰蚕蜕’，是前年在龙眠山采药时捡的，据说能解百毒，就是性子太烈，怕伤了姑娘的身子。”
石惊弦接过油纸包，里面的蚕蜕泛着银光，隐约能闻到寒气。他看向苏晚晴：“能行吗？”
苏晚晴笑了笑，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血色：“我爹说，药石无绝对，生死看天命。试试吧。”
红娘子在屋外警戒，石惊弦守在药炉旁，看着王大夫将冰蚕蜕与七星草同煎。药汁沸腾时泛起白汽，带着刺骨的寒意，苏晚晴喝下药汁后，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颈侧的黑气与药汁的白汽缠斗，疼得她额头渗出冷汗。
“忍着点。” 石惊弦握紧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红堂主说，龙眠山的寒潭边有龙涎花，等你好些，咱们就去采。”
苏晚晴看着他担忧的眼神，突然反手握住他的手，银簪轻轻蹭过他的手背：“你说…… 咱们能活着看到河山重整吗？”
石惊弦心头一震，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弦儿，这世道虽乱，但总有像岳将军那样的人，撑着脊梁骨。” 他握紧岳佩，玉佩的暖意顺着掌心漫开：“一定能。”
就在这时，屋外突然传来红娘子的怒喝：“狗东西敢偷袭！” 紧接着是兵刃交击的脆响。石惊弦立刻拔剑冲出，只见十数名玄冰卫已将茅草屋围住，为首者手持冰棱，正是秦家 “玄冰堂” 的堂主秦霜！
“石惊弦，交出玉佩和那姑娘，饶你不死！” 秦霜的声音像冰块摩擦，冰棱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光，“龙眠山的路，不是谁都能走的。”
石惊弦将离火剑横在胸前，剑气与秦霜的冰棱之气相撞，激起漫天白汽：“《孙子》有云‘置之死地而后生’，龙眠山，我偏要闯一闯！”
红娘子双鞭已缠上两名玄冰卫，红绸飞舞如烈火：“石少侠护着王大夫和苏姑娘走！老娘断后！”
苏晚晴不知何时已扶着门框站起，银簪在指间转了个圈，颈侧的黑气竟淡了些：“不用走。这村子的布局，像‘八门阵’的‘杜门’位，咱们可以……” 她突然咳嗽起来，话未说完便身形一晃。
石惊弦急忙扶住她，却见秦霜的冰棱已带着破空之声袭来，目标正是苏晚晴！他怒吼一声，离火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烈光芒，硬生生将冰棱劈成两半。
“抓住他们！” 秦霜挥手下令，玄冰卫如潮水般涌来。石惊弦将苏晚晴护在身后，离火剑在身前划出赤红弧线，剑气扫过之处，玄冰卫的冰刃纷纷融化。
混战中，石惊弦突然瞥见村西头的晒谷场，那里堆着数十捆麦秸，按 “乾、坤、坎、离” 四象方位摆放 —— 竟是个天然的 “火攻阵”！他眼睛一亮，对红娘子喊道：“烧麦秸！用‘火借风势’！”
红娘子立刻会意，摸出火折子扔向麦秸。夜风正好往西吹，火势瞬间蔓延，将玄冰卫的退路封得死死的。秦霜又惊又怒，冰棱猛砸向石惊弦：“卑鄙！”
石惊弦不闪不避，左手突然将岳佩举过头顶。玉佩在火光中爆发出金光，竟在麦秸阵中投射出一道暗门的影子 —— 那是村落通往龙眠山的密道！
“走！” 石惊弦拽着苏晚晴往暗门冲，红娘子紧随其后。秦霜的冰棱擦着石惊弦的肩头飞过，钉在暗门的门框上，发出刺耳的响声。
密道里漆黑潮湿，只能听到三人的喘息和远处玄冰卫的怒吼。石惊弦握紧苏晚晴的手，掌心的汗混着她的体温，在黑暗中格外清晰。他知道，龙眠山的路比想象中更险，但只要手中的剑还在，身边的人还在，他就敢往最深的黑暗里闯。
只是他没注意，苏晚晴藏在袖中的手，正悄悄按着心口，那里的衣襟下，露出半块与岳佩纹路相似的玉佩碎片。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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