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龙府的雪比狼山更烈，卷着沙砾抽打在三人脸上，如刀割一般。石惊弦将身上的披风解下，分一半裹在柳如眉肩头，离火剑的余温透过布料传来，在她颈间烙下一点暖意。“还有三里就到金兀术的中军大营了。” 他望着前方黑沉沉的城郭，城楼的狼头旗在风雪中扭曲，像只择人而噬的巨兽。
柳如眉的寒潭剑在雪地里划出浅痕，剑尖凝着冰：“按《孙子》‘凡用兵之法，将受命于君，合军聚众’，金兀术把大营扎在‘乾位’，是想借北风之势，若咱们从‘巽位’的密道潜入，正好能避过巡逻的铁骑。” 她从袖中摸出张地图，边角已被风雪磨得发白 —— 是周伯通临终前塞给她的，标注着黄龙府的暗渠走向。
苏晚晴突然勒住玉露驹，暖玉剑指向左侧的山坳：“那里有马蹄印，是‘踏雪无痕’的轻功留下的，像是丐帮的兄弟。” 她翻身下马，软鞭在雪地里一扫，露出块刻着 “急” 字的木牌，“是‘千里眼’的示警，说黄龙府内有大变故。”
石惊弦弯腰拾起木牌，指腹摩挲着边缘的毛刺：“定是与那凤袍女子有关。” 他转头看向苏晚晴，她正望着黄龙府的方向出神，鬓边的红绒花被雪打湿，贴在脸颊上，像滴未落的血。“晚晴，若…… 若镜中女子真是你母亲……”
“那又如何？” 苏晚晴突然笑了，暖玉剑在掌心转了个圈，“她若助纣为虐，我这做女儿的，便亲手擒她回来问个明白。” 她凑近柳如眉，用软鞭替她拂去肩头的雪，“倒是你，别总盯着惊弦哥的披风，冻着了可没人给你暖手。”
柳如眉脸颊微红，却反手握住她的手，寒潭剑的冰棱在两人掌心融成水：“要冷一起冷，要暖一起暖。” 石惊弦看着她们交握的手，离火剑突然轻颤，像是在应和。
巽位的密道入口藏在山坳的枯树后，洞口被积雪掩盖，只露出个巴掌大的通气孔。石惊弦用离火剑凿开积雪，一股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里面有打斗痕迹。” 他率先钻进去，离火剑的赤焰在黑暗中铺开，照亮满地的尸体 —— 都是穿着金兵服饰的人，咽喉处有个细小的针孔，是药王谷的 “透骨钉”。
“是谷主！” 苏晚晴认出钉尾的银纹，“他来救我娘了！” 她暖玉剑急挥，水幕扫过尸体，在最深处发现个昏迷的药童，“快，还有气！”
药童被救醒时，嘴唇冻得发紫：“苏…… 苏姑娘…… 谷主…… 谷主被金兀术抓去‘焚天殿’了…… 说要…… 要用他的‘还魂草’，给…… 给那位娘娘续命……”
“娘娘？” 柳如眉心头一紧，“是不是眉心有朱砂痣的女子？”
药童点头，突然从怀中掏出个瓷瓶：“谷主说，若他出事，就把这个给您…… 里面是‘忘忧散’，说…… 说有些事，忘了比记着好……”
苏晚晴将瓷瓶捏在掌心，指节泛白：“我娘到底怎么了？”
密道深处突然传来锁链拖地的声响，石惊弦将两人护在身后，离火剑蓄势待发。阴影里走出个披枷带锁的老者，须发皆白，却腰杆笔直 —— 正是药王谷主！他肩头插着支箭，血顺着箭杆滴在地上，在火光中凝成黑珠。
“谷主！” 苏晚晴扑过去，软鞭缠住他的枷锁，却被药王谷主按住手。“别碰！这枷上有‘化功散’。” 他喘着气笑，“丫头，你娘…… 她不是自愿的，金兀术用‘噬心蛊’控着她，那凤袍，是催命符啊……”
焚天殿的铜门烫得惊人，金兀术正站在殿中，手中举着个青铜鼎，鼎里的 “还魂草” 在烈火中扭曲，散发出诡异的异香。殿上的凤座空着，旁边跪着个穿凤袍的女子，青丝垂落，遮住了脸，只露出一截皓腕，戴着与苏晚晴同款的玉镯。
“石惊弦，你来得正好！” 金兀术转身，狼头面具下的眼睛闪着绿光，“今日我便用你三人的心头血，为娘娘解蛊，再用这山河图作引，踏平江南！” 他将鼎一倾，还魂草的灰烬飘向凤袍女子，她突然剧烈颤抖，发出痛苦的呜咽。
“娘！” 苏晚晴暖玉剑出鞘，水光如练射向金兀术，“放开她！”
金兀术侧身避开，铁链突然从殿顶落下，缠住苏晚晴的腰：“小丫头片子，也敢在本王面前撒野！” 他铁链一拽，苏晚晴被拖向铜鼎，眼看就要撞上烈火 ——
“坎卦?冰封！” 柳如眉的寒潭剑及时赶到，冰棱将铁链冻成冰棍，她足尖点在冰链上，素裙在火光中翻飞，“晚晴，抓住我的手！”
石惊弦离火剑化作火龙，直扑金兀术面门：“你的对手是我！” 赤焰撞上他的狼头面具，发出滋滋的响声，“二十年前你屠我石家村，今日该偿命了！” 他剑势陡然沉猛，使出 “离卦?焚天”，赤焰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将金兀术罩在火中。
金兀术却狂笑不止，面具在火中裂开，露出张布满疤痕的脸：“你以为这点火能伤我？” 他突然扯下凤袍女子的发簪，簪尖刺入她的后心，“看清楚！这才是‘噬心蛊’的解药 —— 至亲的血！”
凤袍女子猛地抬头，眉心的朱砂痣在火光中妖异如血，果然与苏晚晴母亲一模一样！她看着苏晚晴，眼中闪过一丝清明，突然撞向金兀术，两人一同滚向铜鼎。
“娘！” 苏晚晴挣脱铁链，扑过去想拉她，却被母亲挥手推开。“别过来……” 凤袍女子的声音破碎如风中残烛，“替我…… 好好活着……” 她突然将玉镯掷向苏晚晴，自己则抱着金兀术，坠入熊熊燃烧的铜鼎。
焚天殿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苏晚晴握着母亲的玉镯，指尖冰凉。柳如眉走到她身边，寒潭剑的冰棱在她掌心融成水：“她是为了救你。”
石惊弦从金兀术的尸身里摸出另一半山河图，与怀中的拼在一起，完整的江南水网在火光中泛着金光。“结束了。” 他将图递给药王谷主，“烦请谷主将图交给岳将军，金兵没了主帅，三日之内必退。”
药王谷主点头，却突然指向凤座后的暗格：“那里…… 还有东西。”
暗格中藏着个紫檀木盒，里面没有金银，只有半块染血的兵符，和一封泛黄的信。苏晚晴展开信，是母亲的字迹：“吾女晚晴，娘当年被掳，忍辱偷生，只为记下金人布防。凤袍是假，忠魂是真……”
信末画着个小小的暖玉剑，旁边写着 “三剑合璧，可安天下”。
三人走出焚天殿时，风雪已停，天边露出鱼肚白。黄龙府的城楼插上了大宋的旗帜，岳家军的号角声在旷野上回荡。石惊弦将离火剑、寒潭剑、暖玉剑并在一起，三剑相击的脆响，惊起一群早起的寒鸦，它们振翅飞向东方，翅膀上驮着将亮的星子。
苏晚晴突然指着城楼下的人群：“你们看！”
人群中站着个熟悉的身影，穿着灰袍，左眼有疤，正对着他们微笑，手中举着个青铜镜碎片，镜面映出的，竟是石惊弦父亲的脸。
那人是谁？石父当年是否真的屠了天工阁？残镜中还藏着多少秘密？三人望着灰袍人的身影，突然明白，有些债，还没还清；有些谜，还没解开。而那半块染血的兵符，在晨光中泛着冷光，像在预示着新的风暴。
（本章完）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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