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的梆子刚敲过，临安钟楼的铜铃突然 “哐当” 一声坠了下来，在青石板上砸出个浅坑。柳如眉踩着 “暗影迷踪步” 掠至楼下时，正撞见三名蒙古死士抬着炸药桶往钟架下塞，桶身印着的火焰纹章在火把下泛着妖异的红。
“放下！” 她寒潭剑出鞘，剑气扫得火把噼啪作响，“坎卦?冰封千里！” 剑脊一抖，三道冰棱如箭射出，精准钉死死士的脚踝。冰屑飞溅中，她瞥见钟架第二层的阴影里，石惊弦正单手抠着木缝悬在半空，离火剑斜插在横梁上，另一只手正往炸药引信上拍 —— 引信已燃至半寸，火星滋滋地啃着麻绳。
“如眉！西北角有断龙石！” 石惊弦的声音混着木架的吱呀声砸下来，“按‘八门’生克，‘死门’对冲‘生门’，砸断它能改阵眼！”
柳如眉足尖点地旋身，寒潭剑卷着冰雾迎上扑来的死士。为首者挥着狼牙棒横扫，棒风带着血腥气，她却不退反进，剑走偏锋挑向对方肋下 —— 那是蒙古甲胄的接缝处。“嗤” 的一声，冰棱剑划破皮革，死士闷哼着倒地时，她已借力跃上二楼。
钟架的木齿突然卡住，石惊弦悬着的身体猛地一沉，离火剑在横梁上犁出深深一道灼痕。他低头时，正对上柳如眉仰起的脸，她鬓角碎发被风掀起，沾着的血珠像极了那年梅庄初遇时，她发间别着的红绒花。
“接住！” 柳如眉突然扬手，寒潭剑脱鞘飞出，剑穗缠着她的发带 —— 那是他送的腊梅纹样锦带。石惊弦左手接住剑柄，右手终于按住引信，离火内力急催，火星在掌心烧成一团白焰，硬生生将火头憋了回去。
“好险！” 苏晚晴的软鞭突然从三楼垂下来，鞭梢卷着块青铜镜，“这玩意儿在顶楼神龛里藏着，背面刻着八卦图！” 镜面反射的月光落在钟架上，竟在地面拼出完整的九宫格，“惊弦哥快看，‘死门’位置在动！”
石惊弦顺着镜面光望去，果然见代表 “死门” 的黑点正往东南角挪 —— 那里是蒙古兵囤积弓箭的草料堆。他突然大笑：“柳苍澜这老贼改阵时没算到月相！‘太阴’之力能逆转奇门！” 他反手将寒潭剑掷回，“如眉，用‘艮卦’镇住镜位，我去炸断龙石！”
柳如眉接剑时，指腹擦过他留在剑柄上的温度，突然想起昨夜他在城楼上说的话。“你说要在梅庄种满腊梅，” 她边说边剑指镜面，冰气注入镜纹，“可别忘了，我要朱砂色的。”
“忘不了！” 石惊弦已跃至三楼，离火剑劈向锁住断龙石的铁链，火星溅在他脸上，“等打完这仗，咱们就去移栽，你亲手浇的水，开的花肯定最红！”
铁链崩断的脆响里，柳如眉突然旋身，寒潭剑舞成冰罩。三名死士从横梁后翻出，弯刀上淬着绿毒，她却借着镜面反光看清了他们的破绽 —— 蒙古人善骑射，步战时下盘虚浮。“巽卦?风卷残雪！” 剑势陡然变快，冰棱裹着劲风扫过，三名死士的膝盖同时被废，惨叫着摔下钟架。
“如眉姐小心！” 苏晚晴的软鞭突然绷紧，鞭梢缠住支从暗处射来的毒箭，“是柳苍澜的‘追魂针’！”
柳如眉转身时，正见柳苍澜站在钟楼顶端，手里的针筒泛着幽蓝。“小侄女，你爹当年就是死在这针下，” 他笑得刀疤扭曲，“你该陪他去！” 针筒射出的寒光破空而来，却在距柳如眉三寸处突然定住 —— 石惊弦不知何时绕至柳苍澜身后，离火剑抵着他咽喉，另一只手捏着那枚毒针。
“你算错了一样，” 石惊弦的声音像淬了冰，“‘太阴’不仅能改阵，还能照见人心。” 他手腕一翻，离火剑压得更深，“你藏在钟楼夹层的密信，我已经让晚晴送去岳将军营中了。”
柳苍澜脸色骤变，突然张嘴想咬舌，却被石惊弦屈指弹中下巴，脱臼的声响在空荡的钟楼里格外刺耳。
“轰隆 ——” 断龙石砸落的巨响从楼底传来，地面剧烈震颤，镜面反射的九宫格突然反转，“死门” 的黑点猛地扎进草料堆。几乎同时，东南角燃起冲天火光，蒙古兵的弓箭堆炸得粉碎。
“成了！” 苏晚晴拽着软鞭荡下来，手里晃着个令牌，“从柳苍澜怀里摸的，是蒙古千户给的通关符！”
柳如眉扶住摇晃的钟架，低头时看见石惊弦正仰头看她，离火剑上的火苗映着他的笑，比任何时候都亮。她突然想起幼时听师父说的，真正的奇门阵，从不是死局 —— 当 “死门” 遇 “生门”，当寒潭融烈火，当两个人的心跳撞成一个鼓点，再险的阵，也能开出花来。
可就在此时，钟楼顶端的铜钟突然自行鸣响，“铛 —— 铛 —— 铛 ——” 声浪震得瓦片簌簌往下掉。石惊弦抬头的瞬间，瞳孔骤缩 —— 钟身不知何时爬满了裂纹，而裂纹里渗出的，不是木屑，是暗红的血。
“这钟…… 是用活人骨粉混的铜水。” 柳苍澜含混着嘶吼，嘴角淌着血沫，“蒙古萨满说，血钟鸣响时，会招来‘噬魂兽’…… 你们谁也跑不了！”
柳如眉突然握住石惊弦的手，寒潭剑与离火剑相抵，冰与火在交触处凝成白雾。“怕吗？” 她问，指尖却在他掌心写着 “别怕”。
石惊弦反手扣住她的指节，离火内力顺着经脉漫过去，暖得她心口发烫。“你在，我怕什么。” 他看向苏晚晴，“晚晴，带柳苍澜去找岳将军，就说阵眼已破，让他按‘围魏救赵’之计，直捣蒙古主营！”
苏晚晴刚拽着柳苍澜跃出钟楼，血钟的鸣响突然变调，像无数人在钟里哭嚎。柳如眉望向窗外，只见临安城头的火把一个个熄灭，黑暗中传来非人的尖啸，正从四面八方往钟楼聚拢。
石惊弦将她往身后拉了半步，离火剑与寒潭剑交叉成十字。“记得‘八门’最后一句吗？” 他的呼吸拂过她的发顶，“‘景门’映烛，可破万邪。”
柳如眉抬头，看见他眼底跳动的火光，突然笑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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