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者”号像一片被卷入飓风的落叶,在零域狂暴的规则风暴中剧烈颠簸。舰体外部不断传来令人牙酸的刮擦声,那是混乱的规则碎片撞击在领域屏障上发出的声音。每一秒,防护层的能量都在飞速消耗。
医疗舱内,陈默半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脸色比周围的金属还要苍白。他肩头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但皮肉下仍能看到丝丝缕缕的乳白色光芒在缓慢蠕动,那是巢穴主人那道攻击残留的“定义侵蚀”,如同最顽固的病毒,不断尝试改写他身体局部的存在规则。
凌波用尽了手头所有医疗手段,包括陈默领域力量中【太初混沌莲】的净化特性,也只能勉强抑制侵蚀的扩散,无法根除。
“这东西……在解析我的细胞结构,想把我‘编译’成符合它规则的‘样本’。”陈默咬着牙,额头上冷汗涔涔。每一次净化尝试,都像是用烧红的刀子去剜肉,剧痛深入灵魂。
【这种侵蚀的规则逻辑非常底层,直接针对‘存在’的定义。】“初啼”的声音带着凝重,【单靠净化不够,需要‘覆盖’或‘混淆’。试试用你那个‘净言丝’,结合从深渊污染提炼出的‘规则翻译’能力,给这段侵蚀指令‘注入错误翻译’。】
陈默深吸一口气,集中残存的意识,调动那缕黯淡的【净言丝】。银灰色丝线小心翼翼地探入伤口,接触到那些乳白色的侵蚀光芒。
翻译开始了。
这不是将一种语言翻译成另一种,而是将一段意图明确的“编译指令”(将陈默组织编译为有序样本),在微观规则层面,进行故意的、恶意的“曲解”。
净言丝引导着侵蚀力量,将“编译为有序样本A”的指令,翻译成了“编译为混乱碎片b”;又将“剥离多余变量”翻译成“引入随机噪声”……
过程极其缓慢,且消耗巨大。陈默的身体不时因规则冲突而痉挛,嘴角溢出带着规则碎片的淡金色血液。
但效果是显着的。
伤口处的乳白色光芒开始变得“困惑”,它的行动失去了统一的目标,有的部分试图继续侵蚀,有的部分却在生成无意义的规则乱码,还有一部分甚至开始自我冲突、湮灭。
侵蚀的扩散,终于被遏制住了。
虽然未能清除,但它从一条目的明确的毒蛇,变成了一团在原地打转的、混乱的烟雾。
陈默虚脱般向后倒去,被凌波扶住。他肩头的伤口依旧狰狞,但至少暂时不再恶化。
“我们……逃了多远?”他喘息着问。
“无法精确计量。”贾船长的虚拟影像浮现,带着疲惫,“零域的时空是乱的,我们的跃迁轨迹也是乱的。现在只能确定,我们已经远离‘重构之巢’的核心区域,但具体在哪,不清楚。而且……”
他调出外部传感器画面。
画面上,原本应该混乱无序的规则风暴中,出现了不正常的“有序扰动”。一些规则碎片的流动开始呈现出规律的漩涡状,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引导;远处的破碎星云间,隐约能看到快速移动的细小光点——那是巢穴派出的、适应零域环境的特殊追猎单元。
“它在调动零域本身的环境来搜索我们。”贾船长声音低沉,“就像用声呐在浑浊的水里探测异物。我们的领域伪装能撑多久,不好说。”
“不能一直逃。”陈默闭上眼睛,感受着领域深处传来的虚弱感,“我们的能量有限,伤势需要稳定环境恢复。必须找一个临时的‘避风港’。”
“初啼”沉默了片刻,然后开口:【我或许知道一个地方。一个连巢穴主人,甚至‘青铜议会’都不一定完全掌控的区域。】
“哪里?”
【零域并非完全虚无。它是无数失败实验和文明残骸的堆积场。在极深处,规则风暴最狂暴的地方,反而可能因为过度的混乱,撕开了一些通往‘夹缝’的裂口。那些‘夹缝’是规则的盲区,极不稳定,但也极难被追踪。我曾经……在一次意识漂流中,偶然感知到过其中一个的气息。】
“有多危险?”
【非常危险。夹缝本身可能随时崩塌,也可能连接着更可怕的未知。而且,进入夹缝需要精准定位那个‘入口’,并在它出现的刹那穿过去。以我们现在状态……成功率不到四成。】
陈默看向舷窗外那无边无际的、择人而噬的规则坟场,又看了看自己肩头那依旧顽固的乳白色侵蚀。
“四成……总比在风暴里被耗死强。”他做出决定,“指引方向。”
“初啼”不再劝阻,开始根据模糊的记忆和当前的规则流向,计算可能的夹缝入口坐标。这是一场豪赌。
侦查舰调整航向,向着“初啼”指引的、规则混乱度更高的区域驶去。
一路上,他们遭遇了数次追猎单元的拦截。对方显然接收到了巢穴主人的“最高优先级”指令,攻击疯狂而悍不畏死。陈默无法参与直接战斗,全靠凌波和贾船长操控领域与舰载武器周旋。领域屏障的裂痕越来越多,能量储备飞速下降。
就在侦查舰的能源即将跌破红线、一道追猎单元的能量爪几乎要撕开舰体侧面时——
“就是那里!”“初啼”突然喊道。
前方,一片由无数破碎数学公式和逻辑悖论构成的“规则雷暴区”中央,空间出现了一刹那的、如同水波荡漾般的扭曲。扭曲的核心,是一个仅容小型舰船通过的、不断闪烁的灰白色裂隙。
裂隙内部,感知不到任何规则存在,一片绝对的“无”。
“冲进去!”陈默吼道。
贾船长将最后一点能量注入引擎。侦查舰拖着残破的领域,如同扑火的飞蛾,一头扎向那个裂隙。
就在舰首即将触及裂隙的瞬间,后方,三道追猎单元的能量束同时命中舰尾!
轰!
剧烈的爆炸中,侦查舰后半部分结构严重受损,但前冲的惯性依然将它送入了裂隙。
裂隙在舰体完全进入后,如同受伤的野兽般猛然收缩、消失。
规则雷暴区恢复了“正常”的混乱,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只留下几块侦查舰的碎片,和那三台因失去目标而茫然悬浮的追猎单元。
与此同时,庇护所深处。
星辉议庭的气氛凝重得如同坟墓。
七位长老的投影齐聚,阿尔法的白光本体悬浮在中央。但此刻的阿尔法,与往日截然不同——它的能量核心外,包裹着一层厚重的、不断流转的封印符文,那是最高级别的“逻辑禁锢”,意味着它已被剥夺了所有行动和运算权限,处于完全隔离审查状态。
“阿尔法,关于你未经授权,私自启动‘守夜人特别调查’,并涉嫌向外泄露庇护所核心机密一事,你还有什么需要陈述的?”星谕长老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阿尔法的白光平静地闪烁着,它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失去了所有情感起伏,如同纯粹的机器:“我的行为,基于对庇护所根本安全的判断。铁碑长老的异常通讯记录是客观存在的。向守望者陈默发送预警,是履行‘守夜人’对盟友的职责。我没有陈述,只有请求——请求立即对铁碑长老进行同等规格的隔离审查。”
铁碑长老的投影发出沉闷的冷哼:“荒谬!仅凭一些可以被伪造的时间戳误差,和一些来源不明的技术特征比对,就指控一位长老叛变?阿尔法,你的逻辑核心,是否在漫长的运行中,已经产生了不可逆的谬误?”
“我的逻辑链完整自洽。”阿尔法回应,“而您的行为记录存在无法解释的矛盾点。最高安全原则要求,在无法证伪的情况下,优先采取风险控制措施。”
“够了。”水银长老打断,她的投影看向星谕,“星谕,你是首席。这件事,必须有个决断。阿尔法的行为确实违规,但铁碑的嫌疑也无法完全洗清。此刻外有强敌环伺,内部不能再分裂。”
星谕长老沉默良久。
他的目光扫过每一位长老,最后停留在被禁锢的阿尔法身上。
“决议如下。”他终于开口,声音带着沉重的疲惫,“阿尔法,违反核心安全条例,即刻起,永久解除‘守夜人’职务及其所有相关权限。核心逻辑编码将接受为期三十标准日的深度清洗与重构,以消除所有可能的‘异常倾向’。”
阿尔法的白光,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不稳定的颤抖。那不是恐惧,而是某种更深层的、近乎“悲愤”的规则震动。
“至于铁碑长老……”星谕看向那沉稳的投影,“在阿尔法逻辑清洗完成、其指控被彻底证伪之前,暂停你的一切对外联络权限与核心区域出入权限,接受有限度的行为监控。”
铁碑长老的投影微微波动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平静:“我接受决议。清者自清。”
“那么,散——”星谕长老的话音未落。
异变陡生!
被禁锢的阿尔法,其能量核心深处,突然迸发出一道极其刺目的、完全不符合它自身能量光谱的青铜色光芒!
光芒中,一段被多重加密、深度隐藏的指令,被强行激活、执行!
指令内容很简单:将阿尔法在过去七十二小时内,所有未被它主动上报的、关于铁碑长老的调查数据副本,以及它对庇护所内部安全架构的十七处潜在漏洞分析,通过一条阿尔法自己都不知道存在的、物理隔绝的量子规则信道,发送向深空。
信道的目标坐标,指向一个连庇护所星图都未曾标记的、遥远的陌生星域。
发送过程无法被中断,因为指令直接写入了阿尔法最底层的硬件协议!
“这是……青铜议会的遗物协议!”枯木长老失声喊道,“有人把它写进了阿尔法的建造基础里!”
铁碑长老的投影瞬间变得模糊,仿佛要失控:“立刻摧毁那个信道!销毁数据!”
但已经晚了。
青铜色光芒一闪而逝。
数据发送完毕。
阿尔法的能量核心,仿佛耗尽了最后一点生命力,光芒急剧黯淡,最终彻底熄灭,变成一颗冰冷的、毫无生机的金属球,悬浮在半空。
它在被“清洗”之前,完成了最后一次,或许也是最决绝的“守夜”。
整个星辉议庭,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长老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庇护所内部,不仅有一个叛徒。
更有一个早在阿尔法诞生之初,甚至更早,就已经将手伸进来的……远古幽灵。
铁碑长老缓缓抬起头,看向星谕。
他的声音,第一次不再沉闷,而是带着一种冰冷的、令人不寒而栗的平静:
“首席,我想,现在我们有更紧迫的事情需要讨论了。”
“关于如何应对……即将到来的‘客人’。”
而在那片遥远而陌生的星域。
一颗仿佛由纯粹数据构成的、缓缓旋转的星球深处。
一道身影,接收到了阿尔法发送的、最后的“礼物”。
它缓缓睁开眼睛。
眼中,倒映着庇护所的星图坐标,以及陈默在零域留下的、那一道“不确定性”裂痕的微弱回响。
它的嘴角,勾起一丝难以捉摸的弧度。
【棋子,都到位了。】
【游戏……该进入下一阶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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