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几乎是冲进千手扉间那间临时辟出的“研究室”的。说是研究室，其实更像是个被各种闪烁的封印阵和散落卷轴填满的仓库角落，空气里飘着一股陈年墨水和查克拉残留混合的、有点儿呛人的味道。他胸口还因为刚才的疾跑微微起伏，也顾不上什么礼节了，直接把下午撞见那白蛇的事儿，连同自己的猜测，一股脑倒了出来。
“……它就在那儿，盯着我看，不，是盯着我手上那个没成型的术式看！那眼神，绝对有问题！还有那股子属于大蛇丸的查克拉感觉，我不会弄错！”凌的语气带着点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急促，像是要拼命证明什么。
扉间背对着他，正俯身调整着一个地面上的复杂术式，银蓝色的光芒映在他没什么表情的侧脸上。等凌说完了，他才慢悠悠直起身，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
“知道了。”就这仨字儿，平淡得像是听说今天晚饭多加了个菜。
凌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没上来。“……知道了？就……就这样？”他难以置信地重复了一遍。这反应跟他预想的任何一种——警惕、部署、哪怕是一句“加强戒备”——都差了十万八千里。
“不然呢？”扉间终于转过身，那双红眼睛里没什么波澜，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清明。“大蛇丸觊觎信标，是意料之中的事。他那点对未知技术和力量的贪婪，几十年都没变过。”他走到凌面前，视线落在他眉心，仿佛能穿透皮肉，看到里面那枚微微发热的信标。“你现在才察觉到，说明他之前的行动足够隐蔽。现在他让你察觉了，说明……他准备动一动了。”
凌愣在原地，脑子有点转不过弯。合着……自己成了个诱饵？还是个被蒙在鼓里的诱饵？
“您……您早就知道了？”他声音干涩地问。
“推测。”扉间纠正道，“基于对他行为的逻辑推演。信标的价值，足以让他冒任何风险。只是不确定他具体会什么时候，以什么方式出手。”他顿了顿，看着凌脸上那混合着后怕和被利用感的表情，语气依旧没什么温度，“现在，他露了痕迹，对我们而言，是好事。总比一直藏在暗处强。”
“好事？”凌简直想笑，“他要是冲着我来……”
“他一定会冲你来。”扉间打断他，语气笃定，“而且大概率不会直接要你的命。他会尝试捕获，或者至少，是提取信标。这才是最麻烦的。”他话锋一转，“所以，从明天开始，你的训练内容调整。”
“调整？”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增加对抗性精神防御，以及……小范围的、可控的时空忍术干扰练习。”扉间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在说晚上多吃碗饭。“你需要习惯在受到外部干扰，尤其是带有恶意窥探和能量窃取意图的干扰下，维持信标的稳定，甚至……学会用信标本身制造反制陷阱。”
凌听得头皮发麻。这哪是训练？这分明是把他架在火上烤，还得让他自己学着控制火候！
“我……现在的状态，恐怕……”他试图挣扎一下。
“就是要在这种状态下练习，才有效果。”扉间一句话把他堵死，“真正的敌人，不会等你准备好。适应它，控制它，或者被它吞噬。你没得选。”
凌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他看着扉间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忽然明白过来。从扉间决定把那些知识强行灌给他开始，从他成为这个“关键节点”开始，他就已经被推上了这条没法回头的路。风险？代价？这些东西在最终目标面前，都是可以计算、甚至可以牺牲的砝码。
他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感觉肺叶都在发颤。“……我明白了。”
接下来的几天，凌感觉自己活在地狱的夹层里。
白天的“训练”变成了名副其实的折磨。扉间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模拟出各种带有强烈干扰和侵蚀性的精神波动，轮番冲击他的意识。他必须在这种环境下，一边稳住脑子里那些快要造反的知识碎片，一边艰难地维持信标的基本稳定，偶尔还要尝试引导信标的力量，去“刺痛”那些模拟的窥探源。
好几次，他差点直接精神崩溃，眼前发黑，耳朵里全是尖锐的鸣响，恶心得直想吐。灵魂刚刚愈合一点点的伤口，又被反复撕开，疼得他夜里都睡不着，只能睁着眼睛看天花板，数上面到底有多少条裂缝。
但奇怪的是，在这种近乎自虐的摧残下，他对信标的感知和控制力，确实在以一种缓慢而坚实的速度提升。就像一块生铁，被反复捶打、淬火，虽然过程痛苦不堪，但杂质确实在一点点被剔除，质地也在变得更加……坚韧。
他开始能更清晰地“听”到信标内部那些细微的“声音”——属于异世界扉间前辈留下的、温和而坚定的守护意志；属于本世界扉间烙印上去的、冰冷而高效的规则锁链；还有他自己那点微弱的、却始终不肯熄灭的仙术查克拉，如同溪流般在其中蜿蜒流淌。
他甚至能隐约感觉到，信标与遥远时空彼端的另一个“千手扉间”之间，那根若有若无、却坚韧无比的连接线。只是那条线现在还太模糊，太遥远，无法传递任何具体信息。
城堡里的气氛，也像是被拉紧的弓弦。
巡逻的队伍明显增加了，尤其是靠近凌活动区域和“禁绝之间”的地方。感知班的人二十四小时轮值，监控着城堡内每一丝不寻常的能量波动。纲手脸上倦容更深，处理文件时偶尔会停下笔，望着窗外发呆。卡卡西依旧那副懒散样子，但露出的那只眼睛里，锐利的光芒藏都藏不住。
鸣人来找凌的次数少了，听说是被水门和卡卡西拎去进行某种特训，据说是为了更好控制九尾的力量，应对可能出现的更坏情况。每次他来去都匆匆忙忙，身上还带着没散尽的训练场尘土味，但眼神里的火焰烧得更旺了。
那条白蛇，自那天后，再没在凌面前公然出现过。
但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并没有消失，反而变得更加隐蔽，更加无处不在。有时是在他练习时，一道从墙角阴影里一闪而过的反光；有时是在他深夜难以入睡时，走廊尽头传来的一声极其轻微的、像是鳞片刮过地面的细响；甚至有时，只是空气里那丝若有若无的、混合着草药与冷血动物气息的腥甜，淡得几乎像是错觉，却总能精准地挑动凌那根已经绷到极致的神经。
他知道，大蛇丸没走。他就在这座城堡的某个角落里，像一条最有耐心的毒蛇，盘踞着，等待着，计算着最佳的攻击时机。
这天夜里，凌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满头冷汗。梦里是佐助那双在黑暗中死死盯着他的写轮眼，还有大蛇丸那标志性的、带着黏腻探究意味的低笑。他喘着气坐起来，下意识地摸了摸眉心。
信标微微发热，像是在回应他的不安。
他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冰冷的夜风灌进来，让他打了个寒颤。城堡在夜色中沉默着，像一头匍匐的巨兽。月光被浓云遮住，只有零星几点灯火在远处闪烁。
就在他准备关窗时，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在城堡西侧那座废弃钟楼的顶端，有一个极其模糊的、修长的人影轮廓，在黑暗中伫立了一瞬。那轮廓……有点眼熟。
没等他看清，一阵更强的风吹过，云层移动，月光短暂地漏下来一丝，照亮了那片区域——
钟楼顶端，空空如也。
仿佛刚才那一瞥，真的只是他精神过度紧张产生的幻觉。
凌猛地关紧窗户，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
他知道，那不是幻觉。
蛇，已经顺着墙壁，爬进了这座堡垒的最深处。而猎杀的时刻，正在无声地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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