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宁的手指刚碰上琴弦,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她没有抬头,只用指尖轻轻压住那根颤动的弦。声音停了,但她心里清楚,这阵吵闹不是偶然。
街上的流言还在传。有人说她不是尚书府的女儿,是江南来的野种;有人说她的琴声能迷人心窍,连皇帝都被她控制。更荒唐的是,有茶馆里传出话来,说镇北王为了一个女人,准备推翻皇室。
这些话像风一样钻进耳朵,越传越远。
她站起身,走到门边。青霜不在,屋里只有她一个人。她知道该做什么。
没过多久,沈墨白拄着拐杖来了。他站在院中,帽子遮住了半张脸,声音压得很低:“他们换了法子。不再让周婉柔出面,改在茶楼讲故事。说书人讲什么‘美人惑主’‘权臣夺位’,听着是古事,其实句句都在影射你。”
谢昭宁点头:“我知道。刚才我用琴音探过西市,人群里有人刻意煽动情绪。不是普通百姓,是有备而来。”
沈墨白叹了口气:“光靠榜文不够。百姓认得字的不多,听故事却人人都会。”
“那就让他们听该听的故事。”她说完,转身进了屋。
萧景珩是半个时辰后到的。他没走正门,从侧巷进来,身后跟着两名文书官。他一进门就说:“我已经调了十名信得过的文吏,再找二十个清流派的学生,组成宣谕队。不提朝争,不说宫斗,只讲三件事——你是为查灭门案回来的,我不是谋逆,造谣的人全都有利可图。”
谢昭宁坐在案前,正在写一张告示。她写下最后一行字,吹干墨迹:“这样还不够。人们不怕真相,怕的是被蒙在鼓里。我们要让他们觉得,这事和他们有关。”
萧景珩看着她:“你想怎么做?”
“问他们记不记得十八年前的事。”她把纸递过去,“贴出去的时候加一句:‘不信官,可问邻——你家老人可记得尚书府血案?’”
萧景珩看完,嘴角动了一下:“好。这一句,比千言万语都管用。”
当天夜里,城中多处出现了新的告示。不再是冷冰冰的申明,而是带着问题的文字。有人站在灯下读完,回头问自家老仆:“你说,当年尚书府是不是真的被杀光了?”老仆点头,眼眶红了。
第二天清晨,五大茶楼中最热闹的悦来轩,来了个穿旧儒衫的老先生。他不点茶,只要了一碗白水,上了台就说要讲一段前朝旧事。
他说的是一个忠臣被陷害的故事。奸妃勾结外臣,毁其家族,夺其女儿名分,最后还想用谣言杀人。说到那忠臣之女跪在雪地里喊冤时,台下已有妇人抹泪。
老先生顿了顿,忽然道:“如今京城有个女子,也叫人骂作妖女。可她回京不为做官,不为封赏,只为找出当年杀她全家的真凶。若才貌出众便是罪,那满城诗会岂非都是魔窟?”
台下一片叫好声。
消息很快传开。其他几家茶楼也陆续有人登台,讲的虽是古事,但谁都能听出是在替谢昭宁说话。而那些原本收钱讲坏话的说书人,有的突然称病不出,有的干脆改了口风。
第三日中午,周婉柔终于忍不住了。她让人抬轿出门,想亲自去集市辩解。可轿子刚到东市口,就被一群百姓围住。
“你说你是她姨母,那你说说,她母亲闺名叫什么?”
“尚书府当年有几口井?她父亲最爱喝哪一口井的水?”
“你说你掌过家,那你拿得出账本吗?”
问题一个接一个,周婉柔脸色发白,一句话答不上来。有人认出她腕上的翡翠镯子,正是当年从尚书府库房失踪的那一批。
她被人堵在轿子里,直到亲卫赶来才脱身。回去后,她砸了整间屋子,可再也不敢出门。
与此同时,沈墨白发布了一份《旧物证源录》。纸上列出当年尚书府遗失的重要信物,其中一条写着:“青玉螭纹佩一枚,现存于江南琴师谢老先生遗宅,可由地方官查验。”
这份文书被抄送至各坊里长手中,连乡下都传开了。许多人这才知道,原来那个弹琴的小姐,真是当年惨死的尚书之女。
民心一点点变了。
街头议论从“她是不是坏人”变成了“那些造谣的拿了多少钱”。有孩子在巷口背诵榜文内容,被大人笑着摸头。宣谕队每到一处,都有人主动帮他们张贴告示。
黄昏时,谢昭宁站在丞相旧祠旁的小院里。她手里拿着新写的乐谱,是为明天准备的旋律。她没打算用它去攻击谁,只想在审判开始时,让所有人听见一段干净的声音。
萧景珩站在王府飞檐下,看着最后一队宣谕吏归返。他身边亲卫低声汇报:“城南三处新贴的榜文没人撕,还有人用炭笔添了‘她说的是实话’六个字。”
萧景珩点头:“他们想靠嘴杀人,我们便用理还魂。”
夜色渐浓,全城灯火次第亮起。风吹过屋檐,带走了最后一点杂音。
谢昭宁坐在琴前,手指轻轻搭在弦上。她没有弹,只是感受着琴身的温度。
远处传来打更声,两下。
一只麻雀扑棱着撞在窗框上,掉落一根灰色羽毛,正好落在琴弦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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