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亮,雾气还未散尽。谢昭宁坐在马车角落,手指紧紧压着琴囊。那块青铜铜板的边缘仍在渗出淡红痕迹,像是干涸又复流的血。她指尖刚触到布料,一股震动直冲脑门,眼前闪过火光、哭喊、倒塌的屋梁——不是幻觉,是铜板在回应她的血脉。
萧景珩立刻察觉。他解开外袍,将铜板连同琴囊一起裹住,动作利落。“别用手碰它。”他说,“这东西认你,但它现在想唤醒你,不是保护你。”
谢昭宁喘了口气,心跳还在发颤。她闭眼,轻轻拨动琴弦。这一次没有旋律,只有极细的音波从指间流出,顺着《心音谱》的节奏反向压制那股侵入的情绪。她记下星图排列的顺序,每一个点位都刻进记忆。不能丢,也不能失控。
马车驶入城门时,天已大亮。沈墨白在府门前等候,手中抱着一只褪色木匣。他看见他们下车,目光落在谢昭宁紧抱的琴囊上,神情一凝。
“来了。”他说,“我等这一刻,二十年。”
三人进了书房。门窗紧闭,桌上摆着几卷泛黄古籍。沈墨白取出一把小刀,划开指尖,将血滴在铜板表面。红痕微微蠕动,竟像活物般退缩了一瞬。
“前朝秘体,需以知情者之血启封。”他低声说,“我是当年尚书府幕僚,也是唯一知道真相的人。”
铜板上的古篆开始浮现,原本残缺的文字逐渐清晰。但字迹错乱,顺序不明。沈墨白皱眉翻书,先后取出《北陵志略》与《天机录残篇》,对照星图位置,却发现星轨指向的是皇家祭星台旧址,而铭文提到“双印并行”,却未说明何为印。
谢昭宁坐到琴前。她将手指放在弦上,闭眼回忆刚才铜板传来的波动。那种悲怆、执念、守护之意,她再熟悉不过——那是她每次弹奏《心音谱》时,感知到的最深层情绪。
她开始弹。
不是曲子,是一段频率。
低、稳、带着心跳般的节律。
音波扩散,铜板轻轻震颤。那些模糊的字迹仿佛被牵引,按某种规律重新排列。沈墨白猛然抬头:“对了!是情绪序引!这铭文不是靠眼睛读,是靠感觉连!”
他迅速记录下重组后的文字,逐字对照典籍。时间一点点过去,阳光从窗缝移到桌角。终于,他停下笔,声音沙哑:
“谢氏嫡女,承命守钥,血继不灭,天机永续。”
他抬起头,看着谢昭宁:“你是谢临川的女儿,前朝最后一位镇国司钥使。你父亲掌管北陵秘库,藏有前朝遗留的军械、粮银与边防图录。当年灭门,不是谋逆,是有人要夺钥匙。”
谢昭宁僵在原地。
“钥匙……是什么?”
“是你。”沈墨白说,“血脉就是钥匙。唯有谢氏后人,能开启北陵地宫。而你从小能读《心音谱》,能感知人心,都是因为你体内流着守钥者的血。”
她脑中一片空白。六岁那年的大火,养父在江南捡到她时她说的第一句话是“我想回家”,可她根本不知道家在哪里。十年来她以为自己只是个幸存者,是个被命运抛下的孤女。可现在,有人告诉她——你生来就有使命。
“那为什么是我?”她声音很轻,“为什么偏偏是我活着?其他人呢?我的母亲呢?”
沈墨白沉默片刻,从木匣底层抽出一页残纸。上面写着一行小字:“妻殉火,女托孤,唯留琴中谱,待昭宁归来。”
谢昭宁的手抖了一下。
“你母亲抱着你最后一刻,把你塞进暗道。你自己爬出来的。我赶到时,只看到你手里抓着半块玉佩,嘴里还哼着一段调子——后来我才明白,那是《心音谱》的起音。”
她忽然想起什么。那首梦里反复出现的曲子,她从未写下来,也从未告诉任何人。可就在刚才,她用琴音引导铜板时,那段旋律自然而然地流了出来。
原来不是梦。
是记忆。
眼泪无声落下,但她没擦。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这双手会抚琴,会识破谎言,会在危机时刻做出反应——原来这一切都不是偶然。她是被选中的,也是被保护下来的。
萧景珩一直站在窗边,没说话。这时他走过来,在她面前蹲下,平视她的眼睛。
“听着。”他说,“他们要找的是钥匙。可你不是物件,也不是延续。你是谢昭宁。你活下来不是为了完成别人的遗愿,而是为了决定接下来做什么。”
谢昭宁望着他。
“你可以把秘库交给皇帝,也可以毁掉它。可以复仇,也可以放下。但不管你选哪条路,都是你自己选的。没人能替你定。”
她慢慢吸了一口气,抬手擦去脸上的泪。
然后她坐回琴前。
手指放上琴弦。
她开始弹。
这一次,是完整的曲子。
从第一个音起,就和以往不同。不再是试探,不再是隐藏,而是一种宣告。
铜板上的红痕停止扩散。
甚至开始缓缓收回。
像是回应,又像是臣服。
琴音结束时,她睁开眼,目光清明。
“我不为复仇而来。”她说,“也不为谁的遗志活着。如果那笔财富真的存在,我要找到它。不是为了掀翻朝廷,也不是为了称霸天下。是为了让以后的人,不再因为权力和贪欲,烧掉一个家,毁掉一代人。”
她看向沈墨白:“您说我父亲守住了秘密,那我现在接下这个责任。但方式由我定。”
沈墨白看着她,眼中泛起水光。他缓缓点头:“好。二十年前我没能护住尚书府,今天,我陪你走到最后。”
萧景珩站起身,走到她身边。他没有说话,只是把手放在她肩上。掌心温热,稳得像山。
“接下来怎么办?”他问。
“先回礼乐司。”她说,“我需要调阅宫廷乐谱档案。《心音谱》最早出现在先帝晚年,很可能与秘库启动有关。而且……”她顿了顿,“我怀疑,当年批准销毁前朝乐籍的人,就是下令灭门的那个。”
沈墨白脸色一变:“你是说,现在还在朝中?”
“不然铜板为何现在才现世?”她说,“它一直在等我能读懂它的那天。而我也终于明白,《心音谱》不只是工具,它是信标。每当我使用它,就在向某些人暴露位置。”
房间里安静下来。
萧景珩盯着窗外。宫城方向,早朝的钟声刚刚响起。
“他们会动手。”他说,“一旦知道你已经觉醒。”
“那就让他们来。”谢昭宁站起身,将琴囊背好,“我不躲了。从今天起,我走的每一步,都算数。”
她走向门口,脚步稳定。阳光照在她脸上,映出清晰的轮廓。
沈墨白合上古籍,轻声说:“二十年隐忍,终等到她归来。”
萧景珩最后看了一眼铜板,转身跟上。
谢昭宁伸手推门时,指尖忽然一凉。
琴囊布面微微鼓动,像是里面有东西在跳。
她停下动作,低头看去。
布料下的铜板,正发出极其微弱的震动,一下,又一下,
像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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