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合浦城外的孙绍大营却灯火通明，气氛热烈得仿佛在提前举办庆功宴。
当然，如果忽略掉那股从营地后方飘来的，足以让任何美食家丧失味觉的浓郁气味，这场面确实挺像那么回事。
“兄弟们！都把手脚麻利点！想象一下，咱们现在打包的不是普通的‘土特产’，
而是送给吕扒皮的‘福报’！每一铲，都是对他们压迫百姓的控诉！每一筐，都是咱们正义的铁拳！”
林东站在一排临时挖出来的大坑边上，一手叉腰，一手挥舞着一把大号铁锹，唾沫横飞地进行着战前总动员。
他自己干得最是起劲，脑门上绑着块布条，上面用木炭写着“奋斗”二字，活像个打了鸡血的包工头。
他身后的士兵们，表情从最初的抗拒、扭曲，到现在的麻木，甚至有几分莫名的狂热。
“都听林东将军的！快，你那筐不够满！咱们要让吕扒皮感受到咱们满到溢出来的诚意！”
“老王，你动作快点！那边那坨大的，品相好，一看就是‘陈年佳酿’，留给我！”
在林东堪比传销大师的鼓动下，一场本该令人作呕的苦力活，硬生生被他搞成了热火朝天的劳动竞赛。
大家仿佛不是在收集秽物，而是在打包什么绝世好礼，一个个干劲十足，生怕自己的“福报”比别人送得少。
太史慈和凌统站在上风口，看着这群被彻底带偏了的士兵，面面相觑，表情一言难尽。
“少主……”太史慈艰难地开口，“我带兵半生，大小战阵经历无数，却从未见过如此……如此有味道的备战方式。”
凌统则适应良好，甚至还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慈兄有所不知，这叫‘兵不厌诈’的究极形态。
不战而屈人之兵，上之上策也。少主此计，深得兵法三味，只是……这‘三味’有点过于具体了。”
孙绍抱着胳膊，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一支能把恶心事当成乐子干的军队，才配得上他这个老六头子。
“别急，这只是开胃菜。”孙绍嘿嘿一笑，“等‘快递’送到，好戏才算正式开场。”
子时，月黑风高。
合浦城墙上的守军打着哈欠，眼皮上下打架。南方的夏夜闷热难耐，蚊虫嗡嗡作响，让人烦躁不已。
就在这时，一阵诡异的破空声从城外传来。
“什么动静？”一个老兵警惕地抬起头。
“咻——咻——啪叽！”
话音未落，一个黑乎乎的陶罐从天而降，在他脚边不远处摔得粉碎。一股难以用语言形容的，混合了酸、腐、臭的霸道气味，如同看不见的冲击波，瞬间席卷了整个墙头。
那老兵只闻了一下，胃里就翻江倒海，当场就“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这仿佛是一个信号。
“咻咻咻——”
“啪叽！啪叽！啪叽——”
成百上千的“特产炸弹”如下雨般被投石机抛射过来，在城墙上、城楼上、甚至城墙内侧的街道上，炸开了一朵朵有味道的“花”。
一时间，合浦郡的城头变成了人间炼狱。守军们哪里还顾得上敌人，一个个捂着口鼻，到处寻找可以呼吸新鲜空气的角落，呕吐声此起彼伏，场面混乱不堪。
“敌袭！敌袭！敌军在用妖法攻城！”
“快跑啊！这气味有毒！”
被亲兵从睡梦中摇醒的吕涛，怒气冲冲地冲上城楼，刚一露头，就被那股冲天的恶臭熏得一个趔趄，差点当场去世。
“噗——呕！”
他扶着墙垛，吐得昏天黑地，胆汁都快出来了。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吕涛指着满地狼藉，气得浑身发抖，“孙绍！你个无耻小儿！有种真刀真枪地干一场，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算什么英雄好汉！”
他的骂声很快就被淹没在新的“炮弹”落地的声音和士兵们的惨叫声中。
与此同时，在合浦城的各个角落，几个由凌统派出的机灵鬼，正开始他们的表演。
一个伪装成走街串巷算命先生的探子，捂着心口，一脸惊恐地对周围的百姓喊道：“不得了了！不得了啊！我夜观天象，卜算一卦，此乃天谴！是天谴啊！”
他身边立刻围上了一群被臭味惊醒的市民。
“先生，此话怎讲？”
“那吕涛太守，前日竟敢在城楼上辱骂神明，冲撞了掌管本地的瘟神！”算命先生捶胸顿足，演得跟真的一样，
“如今瘟神降下诅咒，这恶臭便是前兆！不出三日，凡是留在城中助纣为虐者，必将肠穿肚烂而死啊！快逃命吧！”
这番话如同在滚油里泼了一瓢冷水，瞬间炸开了锅。
“什么？瘟神发怒了？”
“怪不得这味道如此诡异，原来是神的警告！还以为是孙绍这王八蛋搞的鬼。
“完了完了，我们快跑吧！我可不想给吕涛陪葬！”
恐惧是最好的催化剂。在恶臭和死亡威胁的双重压力下，“吕涛触怒瘟神”的谣言，以比臭味扩散还快的速度，传遍了全城。
第二天清晨，太阳升起。
高温成了孙绍最好的盟友。经过一夜的发酵和白天的暴晒，整个合浦城仿佛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露天化粪池。
那味道，已经不是单纯的臭了，而是带上了一种仿佛能穿透灵魂的腐败气息。
城墙上的士兵们，别说守城了，很多人连站都站不稳，一个个面色蜡黄，精神萎靡。军心，已经从昨晚的动摇，变成了此刻的崩溃。
孙绍站在高处，用望远镜看着城内的景象，嘴角咧开一个大大的弧度。
太史慈已经彻底没话说了，他现在看孙绍，眼神里除了敬畏，还有一丝丝的……同情，当然，是同情合浦城里的吕涛。
就在这时，林东兴冲冲地跑了过来，他身上还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战地芬芳”。
“报告绍哥！”林东一个立正，嗓门洪亮，“第一阶段舆论轰炸和生化打击圆满成功！
城里的探子回报，吕涛手下的兵已经倒了一片，城里百姓人心惶惶，都在骂吕涛是个灾星！咱们是不是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孙绍放下望远镜，拍了拍林东的肩膀，结果拍下来一手灰。
“不急。”孙绍慢悠悠地说道，“让‘好戏’再飞一会儿。等他们再饿上两顿，渴上两回，心理防线彻底垮掉的时候，咱们的‘神医’，就该闪亮登场，普度众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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