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的家庭矛盾,像一团看不见的阴云,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
张桂芬自从上次受了气,就再也没去过顾家大院。
她嘴上不说,但心里的结,显然没有解开。
她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照顾肖芷涵和打理宿舍上。
每天把小小的宿舍收拾得一尘不染,还变着花样给肖芷涵和她的室友们做好吃的。
她似乎想用这种方式,来证明自己的价值,证明自己不是一个只会添乱的农村老太太。
肖芷涵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解。
郑慧那边,也憋着一口气。
她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丈夫不理解,婆婆不讲理。
她开始有意无意地减少回顾家大院的次数,甚至对顾言默也变得冷淡起来。
顾言默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焦头烂额。
他工作本就繁忙,回到家还要面对妻子的冷脸,整个人都憔悴了一圈。
一个原本还算和谐的大家庭,因为观念的冲突,变得四分五裂,暗流涌动。
就在这种压抑的氛围中,一个意外的发现,像一颗炸弹,彻底引爆了顾家潜藏的所有危机。
这天,张桂芬在顾言默和郑慧的小家里帮忙打扫卫生。
这是她上次吵架后,第一次踏进这个家门。
还是顾爷爷亲自打电话,说他们夫妻俩都忙,家里乱得不成样子,让她过去帮衬一下。
张桂芬本不想去,但拗不过老首长的命令,只好不情不愿地来了。
郑慧是个知识分子,爱干净,但不擅长家务。
顾言默又是个甩手掌柜。
所以他们的小家,虽然看着窗明几净,但很多角落里都积了灰。
张桂芬是个勤快惯了的人,一看这情景,就闲不住了。
她挽起袖子,开始了一场大扫除。
从客厅到厨房,从卧室到书房,她把每一个角落都擦拭得锃亮。
在收拾书房的时候,她准备把书柜顶上的灰尘也擦一擦。
她搬来凳子,踩了上去。
就在她用抹布擦拭书柜顶部时,手指无意中碰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
她好奇地伸手一摸,竟然摸出来一个上了锁的铁皮盒子。
盒子不大,上面印着褪色的花纹,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张桂芬心里犯嘀咕。
这是什么东西?怎么藏得这么隐蔽?
她拿着盒子,从凳子上下来,试着晃了晃,里面似乎有东西在响。
她想打开看看,但盒子被一把小小的铜锁锁着,根本打不开。
女人的好奇心一旦被勾起来,就很难压下去。
张桂芬心里像有猫爪在挠一样,越发想知道这里面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她找来一根铁丝,对着锁眼捅了半天,也没能把锁弄开。
最后,她索性找来一把小锤子,对着锁头,哐当一下,硬是给砸开了。
盒子应声而开。
里面没有金银珠宝,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只有一本厚厚的,用深蓝色布面包裹着的日记本,和几沓用丝带捆得整整齐齐的信件。
张桂芬有些失望。
她随手翻开那本日记本。
娟秀的字迹,立刻映入眼帘。
她大字不识几个,根本看不懂上面写的是什么。
但她认得,这是大儿媳郑慧的字。
她又拿起那些信件看了看,信封上的收信人,写的也是郑慧的名字。
而寄信人的落款,却是一个她完全陌生的男性名字——林文轩。
张桂芬的心沉了一下。
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了心头。
一个结了婚的女人,把一个男人的来信和自己的日记本,锁在铁盒子里,藏在书柜顶上。
这怎么看,都觉得不正常。
张桂芬的心跳开始加速。
她把日记本和信件,放回铁盒,然后用一块布包好,塞进了自己的挎包里。
她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继续打扫卫生。
但她的心里,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当天晚上,张桂芬回到了肖芷涵的宿舍。
她把唐悦和王静都支了出去,然后关上门,神秘兮兮地从挎包里掏出了那个铁盒。
“芷涵,你快帮妈看看,这上面都写了些什么。”
张桂芬的声音在颤抖。
肖芷涵看着婆婆严肃的表情,也意识到事情可能不简单。
她接过日记本,翻开了第一页。
清秀的字迹,记录着一个女大学生对未来的憧憬和对爱情的向往。
日记的前半部分,充满了青春的气息。
郑慧在日记里,频繁地提到了一个名字——林文轩。
他是她的同班同学,一个才华横溢、浪漫多情的诗人。
他们一起在未名湖畔散步,一起在图书馆里讨论着叶芝和雪莱。
字里行间,都流露着一个少女情窦初开的爱慕。
如果故事到这里为止,那不过是一段无疾而终的校园恋情。
但随着日记往后翻,肖芷涵的脸色也渐渐变得凝重。
大学毕业后,郑慧在家里的安排下,和顾言默相亲、结婚。
但她的心里,显然还装着那个叫林文轩的男人。
日记里,她这样写道:
“今天,我嫁人了。我的丈夫,是一个叫顾言默的男人。他很好,稳重,有责任心,所有人都说我嫁得好。可是,他不是你。我的心里,为什么会这么空呢?”
“婚后的生活,平淡如水。言默是个很闷的人,我们之间,除了孩子,似乎没有别的话题。我跟他聊诗歌,他却跟我谈国家政策。我跟他聊理想,他却跟我说柴米油盐。我们像是生活在两个世界的人。”
“今天,我收到了文轩的来信。他去了南方,成了一名记者。他的信,像一阵风,吹散了我沉闷生活里的所有尘埃。他说,他还在等我。我的心,乱了。”
肖芷涵念到这里,停了下来。
她抬头看了一眼婆婆。
张桂芬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嘴唇紧紧地抿着,浑身都在发抖。
“念,继续念!”
张桂芬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肖芷涵继续念了下去。
日记的后半部分,记录的全是郑慧和那个林文轩的通信内容,以及她自己矛盾、挣扎的内心世界。
她一边享受着顾言默带给她的安稳生活和地位,一边又在精神上,和那个远方的男人,保持着暧昧不清的关系。
她把顾言默当成枯燥的现实,把林文轩当成浪漫的理想。
她在信里,向林文轩倾诉着自己婚姻的不幸,抱怨着丈夫的庸俗和婆婆的粗鄙。
她把自己塑造成一个被困在笼子里的金丝雀,一个为家庭牺牲了理想和爱情的悲剧女主角。
而林文轩,则在信中不断地安慰她,鼓励她,说她是他的缪斯,是他唯一的灵魂伴侣。
两人的通信,充满了露骨的调情和精神上的出轨。
当肖芷涵翻到最后一篇日记时,她的手都开始颤抖了。
那篇日记,是前几天刚写的,就在那场家庭矛盾爆发之后。
“今天,我又和那个农村来的婆婆吵架了。她还是那么粗俗,那么不可理喻。言默也不帮我,他永远都站在他家人那边。这个家,让我感到窒息。”
“文轩来信了,他说他要来首都出差,他想见我。我的心,像小鹿一样乱撞。我该去见他吗?我压抑了这么多年,是不是也该为自己活一次?”
“砰!”
张桂芬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她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不要脸!真是不要脸!”
她气得破口大骂。
“我们顾家哪里对不起她了?给她吃好的,穿好的,把她当祖宗一样供着!她倒好,在外面养着野男人,还嫌弃我们家言默,嫌弃我这个婆婆!”
“这个烂了心肝的女人!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怎么就同意言默娶了这么一个货色!”
张桂芬气得在宿舍里来回踱步,嘴里不停地咒骂着。
她感觉自己一辈子的脸,都被这个儿媳妇给丢尽了。
自己的儿子,那个在她眼里无比优秀的顾言默,竟然被戴了这么大一顶绿帽子!
肖芷涵也被这日记里的内容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她一直以为,郑慧只是清高和自私。
没想到,在她的伪善面具下,竟然还隐藏着这样肮脏的秘密。
她不仅对自己的丈夫不忠,还把顾家所有人的付出,都当成了理所当然。
她一边享受着顾家带来的荣华富贵,一边又在背后,用最恶毒的语言,诋毁着这个家庭。
这种行为,已经不仅仅是自私,而是彻头彻尾的卑劣和无耻。
“妈,你先别激动,小心身体。”
肖芷涵赶忙上前扶住张桂芬。
“我能不激动吗?”张桂芬指着那本日记,手都在抖,“我恨不得现在就拿着这东西,去抽烂她的脸!”
“妈,你冷静点。”肖芷涵说,“这件事非同小可,我们不能冲动。”
她知道,一旦这件事被捅出去,那将不仅仅是郑慧一个人的身败名裂。
整个顾家,都会因此蒙羞。
大哥顾言默,会成为所有人眼中的笑柄。
顾爷爷那个爱面子的老首长,恐怕会被活活气死。
这个后果,太严重了,她们承担不起。
“那你说怎么办?”张桂芬看着肖芷涵,六神无主,“难道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给咱们家言默戴绿帽子,看着她去跟那个野男人私会?”
肖芷涵陷入了沉思。
这件事,必须解决。
但绝不能用这种大吵大闹的方式。
她们需要一个万全之策,既能让郑慧付出代价,又能把对顾家的伤害,降到最低。
她看着桌上那本日记和那些信件,一个计划,在她的脑海中,慢慢形成。
“妈,这件事,我们暂时不能告诉任何人,尤其是爷爷和大哥。”
肖芷涵坚定地说。
“我们得等。”
“等?”张桂芬不解。
“对,等言洲回来。”肖芷涵一字一顿地说,“这件事,必须由言洲来处理,才最合适。”
她知道,顾言洲虽然平时看着不声不响,但在大是大非面前,他比谁都拎得清。
而且,他是顾言默的亲弟弟,由他出面,最能顾及到大哥的感受,也最能把控好分寸。
张桂芬听了肖芷涵的话,也慢慢冷静了下来。
她知道儿媳妇说的有道理。
这件事,关系到整个家族的颜面,确实不能由她这个老婆子出面去闹。
“好,我听你的。”张桂芬点了点头,“我就再让她快活几天!”
“等言洲回来,看我们怎么收拾她!”
婆媳二人,在这个小小的宿舍里,达成了一个秘密的约定。
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深。
一场更大的家庭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而风暴的中心,那个叫郑慧的女人,对此还一无所知。
她此刻,或许正沉浸在即将与灵魂伴侣重逢的喜悦中,做着她那不切实际的浪漫美梦。
她不知道,她的秘密,已经被彻底揭开。
等待她的,将是命运无情的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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