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仙殿的宴会,在一种微妙而温馨的氛围中持续着。美酒佳肴,仙音曼舞,似乎都成了背景。席间的焦点,无形中落在了那并肩而坐的两位年轻人身上。
仙儿初时的震惊与羞赧渐渐平复,但那双清眸中的光彩却比殿内最璀璨的仙晶灯还要明亮。她大多时候安静聆听,听着二叔云天青与罗辰谈笑风生,听着罗辰从容应对云家诸位长老的询问,言谈举止间,那份属于罗族神子的沉稳气度与隐约的威严,让她既感陌生,又觉欣喜。
他变了,变得更加耀眼,如同经过打磨的神玉,光华内蕴,却不容忽视。但他看她的眼神,那份深藏在眼底的温和与专注,却一如往昔,甚至……因为久别重逢,而更添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深沉。
罗辰亦是如此。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身旁玉人那宁静外表下雀跃的心情,偶尔与她目光相触,看到她眼中那清澈的倒影和一丝迅速隐去的慌乱,便觉得这仙界万千风光,都及不上她此刻低眉浅笑的模样。
宴席终有尽时。
待到宾主尽欢,云逸仙家主便体贴地宣布散席,并笑着对罗辰和仙儿道:“你们年轻人久别重逢,想必有许多话要说。我们这些老家伙就不打扰了。仙儿,你便代家族,好好招待罗辰贤侄,带他在仙宫各处走走看看。”
“是,父亲。”云仙儿盈盈一礼,声音轻柔。
云天青更是挤眉弄眼,偷偷对罗辰比了个鼓励的手势,这才大笑着与其他长老一同离去。
七长老罗震对罗辰微微颔首,便与罗霆一同,在云家长老的引领下,前往安排好的客院休息。将这片空间,完全留给了这对年轻人。
喧嚣散去,夜风送爽。
罗辰与仙儿并肩走出迎仙殿,踏着如水的月华,漫步在流云仙宫蜿蜒的回廊与浮空栈道之上。身后远远跟着几名体贴的侍女,既不至于打扰,又能随时听候吩咐。
夜空中,流云域特有的、如同轻纱般的灵云缓缓飘动,让月光显得朦胧而梦幻。四周静悄悄的,只有微风拂过仙植叶片发出的沙沙轻响,以及远处隐约传来的灵泉叮咚之声。
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一种混合着久别重逢的激动、些许陌生以及浓浓情谊的静谧气氛在彼此间流淌。
最终还是罗辰先开了口,声音在寂静的夜色中显得格外温和:“仙儿,这些年……你过得可好?”
仙儿微微侧首,月光在她完美的侧颜上勾勒出柔和的弧线,她轻轻“嗯”了一声,道:“我很好。回族之后,家族待我极好,资源、功法都不曾短缺。老祖宗和父亲他们也都很疼惜我。”她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回忆,“只是……刚回来时,总会想起下界的事情,想起……你。”
她的目光落在罗辰身上,带着一丝探寻:“你呢?罗辰,你……你是怎么来到仙界的?又怎么会……”她迟疑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成为罗族的神子?”
这实在是太过不可思议的转变。她知道罗辰天赋异禀,但直接从下界少年,一跃成为仙界第一大族的继承人,这中间的跨度,超出了她的想象。
罗辰笑了笑,与她走到一处悬空于云海之上的凉亭中停下。亭边云雾缭绕,仿佛伸手便可摘星。
他背靠着玉石栏杆,目光望向无垠的星空,开始缓缓讲述分别后的经历。他没有隐瞒,从自己觉醒混沌神魔体,到父亲罗天现身,告知身世,再到飞升时遭遇规则反噬,坠入合欢宗,险些遭难,最后罗族仙军降临,认祖归宗……
他的语气很平静,仿佛在讲述别人的故事,但仙儿却听得心惊肉跳。尤其是听到他飞升时强行破开天门,遭受规则反噬重创,坠入合欢宗那一段时,她不由自主地攥紧了衣袖,指尖微微发白,清澈的眸子里写满了后怕与心疼。
“……后来,在族内定下了神子名分,稳定了伤势,我便想着,一定要来看看你。”罗辰收回望向星空的目光,看向身旁的女子,眼中带着温柔的笑意,“幸好,你一切都好。”
云仙儿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心中的波澜。她没想到,罗辰飞升仙界,竟然经历了如此多的凶险与磨难。与他一比,自己回归家族后的平静修炼,简直如同温室里的花朵。
“你……受苦了。”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这一句带着颤音的低语。她抬起眼眸,认真地看着他,“那规则反噬,现在可还严重?”
“已无大碍,父亲亲自出手,暂时压制住了,只需日后慢慢化解便是。”罗辰不欲她过多担心,轻描淡写地带过,转而问道:“别说我了,你呢?在云家,可有人为难你?你这神女之位……”
在任何大族内部,都难免有纷争。
仙儿明白他的意思,轻轻摇头,唇角泛起一丝柔和而自信的弧度:“没有。家族上下,待我皆如至亲。我身负的九窍仙灵体与云家传承极为契合,老祖宗说我是云家未来的希望。所以,无人会,也无人敢为难于我。”她的语气平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罗辰看着她眼中那属于真正天骄的自信光彩,心中最后一丝担忧也彻底放下。他笑道:“看来,我们仙儿在云家,是真的成了万众瞩目的神女殿下了。”
听他自然地用上“我们家”这样的字眼,云仙儿脸颊倏地飞上两抹红云,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娇艳动人。她有些羞赧地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轻颤,小声嗔道:“谁……谁是你家的……”语气却并无多少抗拒,反而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亲昵。
罗辰心中一动,看着她这含羞带怯的模样,只觉得眼前的星河云海、万千美景,都及不上她此刻低眉浅笑的万一。他低声道:“在我心里,早就把你当做……”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口,但那份未尽之意,却比任何直白的言语都更加撩动心弦。
云仙儿心跳骤然加速,连耳根都红透了,却没有避开他的目光,只是将那泛着动人红晕的脸颊埋得更低了些,唇角却抑制不住地向上弯起一个甜蜜的弧度。
月光静谧,云海无声。两颗早已相互靠近的心,在这如梦似幻的仙界夜色中,清晰地听到了彼此悸动的声音。
他们就这样,在静谧的夜色中,互相诉说着别后的种种。从修炼的感悟,到仙界的见闻,再到对彼此的怀念……话题轻松而自然,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那层未曾捅破的窗户纸,在月色与夜风的催化下,似乎变得越来越薄。一种名为“情愫”的藤蔓,悄然缠绕上两颗年轻的心,并且,正在茁壮地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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