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苗抽穗时,雁归村的阳坡地像是被撒了把碎金 —— 青绿色的穗子刚冒尖时还带着点嫩黄,没几天就舒展开来,穗粒裹着层薄衣,在日头下泛着半透明的光。晋北有 “穗尖露金,护苗要拼” 的老话,这时候的糜穗最金贵,一来怕鸟啄,二来怕干旱,稍有不慎,灌浆就会受影响,穗粒瘪了,一年的辛苦就落了空。
“快把红布挂起来!这几天麻雀多得很,再不管,穗粒就要被啄光了!” 张婶抱着捆红布条往地里跑,布角被风吹得飘起来,像一团团跳动的火苗。按晋北的老法子,抽穗期挂红布能驱雀 —— 麻雀怕红色,见着布晃就不敢靠近,比扎稻草人管用,还省材料。她蹲在田埂边,把红布系在玉米秆支架上,每五步系一块,风一吹,红布 “哗啦啦” 响,远处的麻雀果然扑棱着翅膀飞远了。
苏晚秋手里攥着个小竹篮,正把散落的穗粒捡起来 —— 昨天夜里刮了阵小风,吹断了几株弱苗的穗子,粒撒在地上,不捡起来可惜。“张婶,红布得系高些,不然风吹不到,雀子还是敢来。” 她踮起脚,帮着把田中间的红布往上挪了挪,指尖蹭过穗子,能感觉到里面的籽粒已经开始变硬,“再过十天就能灌浆,这时候可不能让雀子糟践。”
“三姐,我来帮你捡穗粒!” 苏小石头拎着个布兜跑过来,小眼睛盯着地面,连嵌在土缝里的碎粒都不放过,“李爷爷说,捡回去的穗粒能熬粥,还能留着当‘穗种’,明年种的时候先撒在田埂边,能‘引着’新苗长。” 他的布兜里很快就装了小半兜,颗粒虽小,却都饱满,是实打实的 “金粒”。
陆承泽背着个水壶,在地里查看穗子的灌浆情况。他蹲下身,轻轻捏了捏穗粒,又翻开农书对照:“晚秋,农书里说,抽穗期要是天旱,得浇‘灌浆水’,不然穗粒会瘪。咱们的蓄水池还剩多少水?要是不够,得想办法从河里引。” 最近二十多天没下雨,地里的土已经开始发白,用手一攥就散,糜苗的叶子也有点卷边,确实该浇水了。
晚秋心里早有盘算 —— 蓄水池里的水还够浇半亩地,剩下的得靠河里的水。她让几个年轻小伙去修引水渠,又带着其他人往蓄水池里加水:“咱们分两组,一组引水,一组浇水,浇水时要慢,顺着根浇,别溅到穗子上,免得穗粒发霉。” 她趁人不注意,悄悄往蓄水池里滴了几滴灵泉水 —— 稀释后的灵泉水能让水更 “养穗”,还能帮着糜苗抗旱,比普通水管用。
李大夫背着药箱在地里转,手里拿着个放大镜,正观察穗粒上的蚜虫:“还好咱们之前撒了草木灰,蚜虫不多,但得注意,天旱时容易生红蜘蛛,发现叶子上有白斑,赶紧跟我说。” 他从药箱里掏出个布包,里面装着晒干的艾草和薄荷,撒在田埂边 —— 这两种草的味道能驱虫,比烟杆水更温和,不会伤穗粒。
就在大家忙着护穗保浆时,远处传来了驴车的铃铛声 —— 张富贵又来了,这次他身后跟着公社的农技员,手里拿着个小本子,看样子是来检查穗期长势的。
“苏晚秋!你们这是在干啥?红布挂得满田都是,像啥样子!” 张富贵跳下车,三角眼扫过地里的红布,又盯着蓄水池里的水,“公社的水是让你们浇地的,不是让你们浪费在‘挂布驱雀’上的!我看你们就是不务正业,穗子长得稀稀拉拉,还敢这么折腾!”
“稀稀拉拉?” 晚秋往前走了一步,指着身边的糜穗,“张副主任,您自己看,这穗子每株都有二十多粒,粒粒饱满,比去年密多了!挂红布是为了驱雀,要是不驱,穗粒被啄了,您又该说我们没管护好,扣我们工分了!”
农技员蹲下身,轻轻捏了捏穗粒,又掏出尺子量了量穗长:“张副主任,这糜穗长势不错,穗长够,粒数也达标,挂红布驱雀是合理的管护方法,不算浪费精力。倒是这地里有点旱,得赶紧浇灌浆水,不然会影响产量。”
张富贵没想到农技员会帮着说话,脸色沉了沉,又把矛头指向蓄水池:“就算穗子长得好,也不能私自用蓄水池的水!公社规定,集体水源得按地块分配,你们这么私自浇,其他村的水不够用了怎么办?” 他说着就要去关蓄水池的闸门,却被晚秋拦住了。
“张副主任,您这话不对!” 陆承泽把《公社水源管理细则》递过来,“细则里写得明明白白,抽穗期优先保障粮食作物用水,咱们村的蓄水池是去年自己挖的,水是雨季存的,不算集体水源,怎么用不用您管!而且您看,我们在修引水渠,用的是河里的水,没占其他村的配额。”
张富贵接过细则,翻了半天,没找到反驳的理由,又想找别的茬:“我刚才看见有人捡穗粒,是不是想私藏?公社规定,地里的粮食得集体收割,私自捡穗粒就是偷集体财产,得扣工分!” 他指着苏小石头手里的布兜,眼神里满是 “抓着把柄” 的得意。
“这是风吹断的穗子,捡起来是怕浪费,不是私藏!” 晚秋把布兜递到农技员面前,“您看,这些穗粒我们打算集中起来,要么留种,要么分给村里的老人熬粥,谁也没私藏。要是按您说的,让穗粒烂在地里,才是浪费集体财产!” 村民们也跟着附和,有的把自己捡的穗粒拿出来,都放在一起,堆在田埂边,一眼就能看清楚。
农技员看着堆在地上的穗粒,又看了看地里长势喜人的糜穗,对张富贵说:“张副主任,雁归村的管护很到位,没有违规,反而值得推广。你要是再无故挑事,影响了穗期管理,公社要追究责任的!”
张富贵被农技员说得哑口无言,只能悻悻地说:“算你们厉害!要是灌浆期出了问题,我看你们怎么交代!” 说完,他狠狠瞪了晚秋一眼,带着农技员跳上驴车,灰溜溜地走了。
风又吹过阳坡地,红布 “哗啦啦” 响,驱走了飞来的麻雀。村民们继续浇水、护穗,晚秋蹲在地里,看着水滴顺着根须渗进土里,穗粒在日头下慢慢变得饱满,心里踏实了不少。苏小石头凑过来,手里拿着颗刚捡的穗粒,小声说:“三姐,这粒好饱满,秋天肯定能吃上新糜子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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