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暑的晨露还沾在糜穗上,雁归村的阳坡地就响起了 “咔嚓” 的开镰声 —— 金褐色的穗子已完全熟透,籽粒硬得能硌出清晰的纹路,穗壳一碰就簌簌落粒,正是 “抢晴收秋” 的最佳时候。按晋北老规矩,开镰前要行 “祭田尝新” 礼,老村长捧着三束最饱满的糜穗,在田埂的土台上架起细枝,穗子悬在台心,台下摆着陶碗,碗里盛着刚脱的新粒,混着少许红糖:“土地爷,谢您赏这好收成,咱今日开镰,求您保咱收得顺、晒得干,颗粒都归仓!”
礼毕,老村长率先举起磨亮的镰刀,刀刃贴着糜秆根部斜扫过去,金穗成捆往身后的竹筐里落,筐沿很快堆得冒尖。“开镰要‘斜刀贴根’,别直着砍,不然会带起土块,弄脏穗子!” 他边割边教年轻小伙,“还有,割下的穗子要捆成‘小把’,一把不超过十株,这样扛着稳,脱粒也方便。”
苏晚秋跟在隔壁垄,镰刀在手里转得利落,割下的穗捆用稻草在中间一绕,随手往田埂边码,整整齐齐像排小粮垛。“晚秋,你割得真快!我这才捆第三把,你都码到地头了!” 张婶喘着气追上来,额头上的汗顺着脸颊滴进土里,却舍不得歇 —— 天边已泛起淡淡的云,按经验,午后可能有短时阵雨,得赶在雨前把地头的穗子全运到晒场。
苏小石头挎着小竹篮,在割过的地里捡散落的穗粒,小短腿跑得比穗捆还快:“三姐,我捡了满满一篮!娘说掉在地里的是‘地赐粮’,得捡干净,不然是糟践土地爷的恩情!” 他的篮边还挂着个陶壶,里面是苏老太早上熬的糜子粥,时不时喝一口 —— 这是秋收的 “续力粮”,按规矩得热着喝,才撑得住弯腰割穗的力气。
陆承泽推着打谷机在田埂间穿梭,机器 “嗡嗡” 的转动声混着籽粒坠落的 “沙沙” 声,格外热闹。“晚秋,脱粒时要‘匀量喂穗’,一次别塞太多,不然籽粒脱不净,还容易卡机器!” 他边喂穗边调整机器的转速,“农书里说,糜穗脱粒的最佳转速是每分钟六十转,既能脱净,又不会打碎籽粒。” 机器旁的麻袋堆得像小山,每个袋子口都系着红布条,布条上写着户主名字,是张婶提前准备的,免得晒场混装。
村民们的分工早定得明明白白:年轻小伙割穗、扛捆,媳妇们围着打谷机递穗、装袋,老人孩子在地里捡穗、扫粒,连李大夫都放下药箱,帮着把装满的麻袋往晒场运。王大爷家只有老两口,眼看自家的穗子堆在地里没人扛,正急得搓手,几个年轻小伙扛完自家的,立马涌过去:“王大爷,您歇着,我们帮您扛!” 没半个时辰,王大爷家的穗子就全运到了晒场,老人握着小伙的手,眼眶红得发亮:“谢谢大伙,不然我这老骨头,得扛到天黑!”
午后的云果然越积越厚,风里裹着潮气,眼看就要下雨。晒场上正摊着新脱的籽粒,竹席铺了满满一院,金粒在阳光下泛着光,还没晒透。“快把雨布掀过来!先盖中间的粮堆,别让潮气浸了!” 张婶扯着块大油布往粮堆跑,这是之前秋收准备时特意缝的,又厚又防水,够盖三席粮。村民们也都动起来,有的卷竹席把粮归堆,有的扯油布压边,有的往地窖里搬刚装袋的干粒,动作快得像早练过千百遍。
雨点子 “噼里啪啦” 落下来时,最后一堆粮也盖上了油布,油布边用石头压得严实,没漏进半点雨。苏晚秋蹲在油布边,摸了摸布下的粮粒,还带着晒过的暖意,松了口气。这时她发现角落有席粮没来得及归堆,边角沾了点雨水,里面有点发潮 —— 要是不及时处理,草粒会黏在一起,还容易发霉。
她趁大家忙着收拾工具,悄悄把这席粮挪到地窖口的通风处,从兜里摸出桃木梳,指尖沾了点灵泉水,混在随身的小喷壶里,对着潮粒轻轻喷了些。灵泉水稀释后无色无味,能快速吸干粒面的潮气,还能抑制霉菌,没半个时辰,潮粒就变得干爽,和其他干粒没两样。“晚秋,这粮没潮坏?刚才我还担心呢!” 张婶走过来查看,捏起几粒搓了搓,满是惊喜,“看来是地窖口通风好,多亏你想着挪过来!”
傍晚雨停时,晒场又热闹起来 —— 油布掀开,干爽的粮粒重新摊开,晚风一吹,满场都是新粮的焦香。村民们坐在粮堆旁,分着张婶带来的糜子面窝头,就着李大夫家的糖蒜,聊着收成。“按今天这速度,三天就能收完所有地!” 老村长掰着指头算,“今年的穗子比去年沉,一亩地最少能多收二十斤!” 陆承泽翻着农书补充:“收完糜子,咱们还能种点晚荞麦,利用晚秋的光热,明年春天就能收!”
苏小石头趴在粮堆边,手里攥着颗新粒,放在嘴里嚼得脆响:“娘,今年的粮真甜!冬储时咱们能腌好多咸菜,还能炸好多油糕!” 晚秋摸了摸他的头,望着满场的金粒 —— 从开镰祭田到冒雨护粮,从互助收割到盼着晚播,雁归村的秋天满是丰收的实感。她摸了摸贴身处的桃木梳,知道这满场的粮,是全村人一春一夏的汗水换的,是团结互助的暖换的;等冬储时,陶瓮会装满,地窖会堆实,余粮集市上的笑声,也会比往年更响亮。风拂过粮堆,籽粒 “沙沙” 作响,那是丰收的欢歌,在晋北的暮色里,飘得很远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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