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的指令像一颗投入池塘的石子，瞬间在所有频道里激起了连锁反应。
酒会大厅里，一直游走在人群边缘，看似在维持秩序的陈博，对着耳麦低声说了一句：“‘夜枭’就位，准备清场。”
几乎在同一时间，周毅的手机也收到了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加密短信。短信的内容只有一个单词——
“——收网。”
周毅深吸一口气，将杯中最后一点酒液一饮而尽。他看了一眼不远处正和几位名流谈笑风生的槐柏韵，两人交换了一个只有他们彼此才能看懂的眼神。
然后他便转身，快步走出了这片充满了虚伪与浮华的宴会厅。他知道，属于他的那场“审判”，即将开始。
……
二楼画廊，那扇厚重的橡木门后。
巨大的落地窗前，一个笼罩在阴影里的女性身影正静静地站着，俯瞰着楼下那片喧嚣的灯火。她便是“董事会”此次派来临渊市，负责“迷雾”计划的执行官，代号“织女”。
“他进来了。”一个如同机械般毫无感情的声音从她身旁的护卫口中响起，“他破解了所有的陷阱。”
“意料之中。”“织女”的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如果连这点小把戏都看不穿，那他也就不是那个能让‘教授’和‘钟表匠’都接连失手的‘无’了。”
“他现在就在门外。我们是否需要……”
“不必。”“织女”摇了摇头，“游戏才刚刚开始。我倒想看看，这只已经闯进了蛛网中心的蝴蝶，还能挣扎多久。”
她似乎对门外那枚即将引爆的炸弹毫不知情，也似乎根本不在意。她只是缓缓地举起手中的一杯红酒，对着窗外的夜色，做了一个遥遥敬酒的姿势。
“为了，即将到来的谢幕。”她轻声地自言自语。
然而，就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
“轰——！！！”
一声沉闷却又无比剧烈的爆炸声，并非来自她面前的那扇橡木大门！
而是来自她的脚下！
整个房间的地板，都在这一瞬间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从下往上猛地掀起！地板下早已被凌风的人安装好的数十公斤高爆炸药，在这一刻被同时引爆！
“织女”脸上的从容与自信，第一次被惊骇所取代！她做梦也想不到，对方的目标竟然不是那扇门，而是整层楼的承重结构！
她和她的护卫，在巨大的爆炸冲击波中，如同狂风中的落叶，被狠狠地抛向了空中，然后又重重地砸向了那面被炸碎的落地玻璃！
……
走廊里，顾念在按下引爆器的瞬间，便已经像一头猎豹，转身朝着楼梯口的方向疯狂地冲去！
他根本就没想过要从那扇门冲进去！
那扇门和门上的基因锁，从头到尾都只是他用来迷惑对方的一个幌子！
他真正的目的，就是逼迫对方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门”这个点上，从而为凌风的爆破创造出最完美的也是最致命的攻击窗口！
这是一场心理与战术的完胜！
顾念冲下楼与早已等候在那里的凌风会合。
“搞定了？”
“搞定了。”
两人没有再多说一个字，立刻混入了因为爆炸而陷入巨大恐慌的人群之中，朝着后台的方向快速撤离。
与此同时美术馆外，早已待命的数十辆特警突击车同时拉响了警笛，如同钢铁的洪流将整个美术馆围得水泄不通！
周毅拿着扩音喇叭，站在指挥车上，他那充满了正义感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夜空。
“里面所有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立刻放下武器投降！重复！立刻放下武器……”
一场由官方主导的，声势浩大的“反恐”行动，正式上演。
而在这片混乱的掩护之下，顾念和凌风早已通过后台的秘密通道，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
半个小时后，在玉槐居的地下指挥中心。
顾念，槐柏韵，槐稚秀，凌风，和刚刚才从“前线”赶回来的周毅，第一次全员到齐。
巨大的屏幕上，正显示着美术馆内最后清场的画面。
“织女”和她的几名核心护卫，在爆炸中身受重伤，被周毅的人成功活捉。而那些伪装成保安和宾客的“圣堂守卫”，则在后续的围剿中被尽数歼灭。
“董事会”布下的这张天罗地网，被他们以一种最不可思议的方式彻底地撕碎了。
“我们……赢了吗？”槐稚秀看着屏幕上那片狼藉的画面，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
“不。”顾念摇了摇头，他的眼神依旧凝重，“我们只是斩断了章鱼的一条触手。甚至，可能只是引得它第一次真正地将我们视为了威胁。”
他知道，“织女”的落网，绝不意味着结束。
这只会引来“董事会”更加疯狂更加彻底的报复。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周毅问道。他知道自己已经彻底地被绑在了这条船上，再也没有了退路。
“等。”
顾念缓缓地吐出了一个字。
“等他们，主动来找我们。”
他走到战术板前，将那块代表着“董事会”的，最大的那枚黑色棋子，重重地按在了临渊市的地图之上。
“这里已经不再是安全的避风港了。”他的声音，冰冷而决绝，“从今夜起，这里就是我们的战场。”
“而我们，”他转过身，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要做的，就是在这里为他们奏响最后的谢幕的钟声。”
窗外，临渊市的春天似乎在一夜之间到来了。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短暂的春光之下，所隐藏的将是比任何一个严冬，都更加凛冽的彻骨的寒意。
而就在这时，凌风的加密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那个陌生的号码，皱了皱眉还是接了起来。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他做梦也想不到的女人的声音。
那声音妩媚，妖娆，却又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虚弱与怨毒。
“凌风……是我。”
是林薇。
“……帮我，转告‘无’一句话。”
“就说，他的那个‘猜测’，是对的。”
“他身体里那个‘恶魔’，不是幻觉。”
“而唤醒那个‘恶魔’的最后一把钥匙……”
林薇在那头发出了一阵，如同夜枭般凄厉的笑声。
“……就藏在他母亲苏晚晴的，墓碑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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