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岁晚跟着胤禛回到雍亲王府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她刚踏进院门,就看见福晋站在廊下等候。
“回来了?”福晋迎上前,目光在姜岁晚脸上停留片刻,“乾清宫的事,我已经听说了。”
姜岁晚正要行礼,福晋伸手扶住她:“不必多礼。今日你辛苦了。”
胤禛对福晋点点头:“你们说话,我去书房。”
等胤禛离开,福晋拉着姜岁晚往屋里走。她屏退左右,从袖中取出一叠账本。
“年氏的事虽然了结,但王府的账目问题远不止这些。”福晋将账本推到姜岁晚面前,“这些是去年至今的内务府往来账目,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又说不上来。”
姜岁晚翻开账本,发现里面记录着王府与内务府之间的银钱往来。她粗略扫了几页,就发现了几处明显的出入。
“福晋的意思是?”
“年氏倒台,王府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福晋压低声音,“我怀疑有人借着年氏的事做文章,在账目上动了手脚。”
姜岁晚想起乾清宫里康熙皇帝最后那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心里明白这件事远没有结束。
“我会仔细查证。”她收起账本。
福晋拍拍她的手:“辛苦你了。我知道你原本不愿卷入这些是非,可如今形势所迫,也只能委屈你了。”
“福晋言重了。既然身在王府,这些都是分内之事。”
两人正说着,外面突然传来一阵瓷器碎裂的声响,紧接着是年氏的哭喊声。
“让我进去!我要见福晋!”
福晋皱眉:“她又闹什么?”
话音未落,年氏已经闯了进来。她发髻散乱,眼睛红肿,看到姜岁晚时更是目眦欲裂。
“都是你!都是你害的!”年氏指着姜岁晚,“我哥哥被关进天牢,你满意了?”
福晋沉下脸:“年氏,注意你的身份。年羹尧是罪有应得,与姜格格何干?”
“罪有应得?”年氏冷笑,“若不是她拿出那些账本,我哥哥怎么会……”
“若不是年将军确实做了那些事,又怎会怕人查账?”福晋打断她,“你若是还想在王府安生度日,就安分些。”
年氏死死盯着姜岁晚:“你等着,我绝不会放过你!”
她摔门而去,留下满室寂静。
福晋叹了口气:“她如今失了靠山,难免情绪激动,你别往心里去。”
姜岁晚摇摇头:“我明白。”
话虽如此,年氏眼中的恨意却让她心生警惕。她知道,年氏绝不会善罢甘休。
当晚,姜岁晚在灯下仔细翻阅福晋给的账本。这些账目表面上井井有条,可细看之下却能发现不少问题。特别是最近三个月的支出,比往年同期高出不少,却没有明确的用途说明。
她正看得入神,门外传来敲门声。苏培盛端着点心进来。
“格格还在看账?”苏培盛把点心放在桌上,“四爷吩咐给您送些夜宵。”
姜岁晚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多谢苏公公。四爷歇下了?”
“还在书房。”苏培盛凑近些,压低声音,“格格可要当心年侧福晋。她今日从福晋那里回去后,发了好大的火,把屋里的摆设都砸了。”
姜岁晚点点头:“我知道了。”
苏培盛欲言又止:“另外……八爷府上今日派人来探望年侧福晋,说是送些补品,可奴才觉得没那么简单。”
姜岁晚心里一紧:“八爷府上的人?”
“是八福晋身边的嬷嬷。”苏培盛道,“在年侧福晋屋里待了半个时辰才走。”
送走苏培盛,姜岁晚的心情更加沉重。八爷党果然不会善罢甘休,年氏成了他们最好的棋子。
她重新翻开账本,决定从最近三个月的异常支出查起。这些支出都经内务府之手,名义上是王府修缮费用,可具体用在何处却语焉不详。
直到深夜,姜岁晚终于在一笔支出记录旁发现了一个熟悉的标记——一个小小的三角符号。她记得在年氏的账本里也见过同样的标记。
这个发现让她睡意全无。如果年氏和内务府之间还有联系,那事情就复杂了。
第二天一早,姜岁晚去找福晋,想问问内务府最近是否有人来过王府。刚走到福晋院外,就听见里面传来争吵声。
“福晋何必护着她?不过是个汉军旗的格格,也值得您如此费心?”
这是年氏的声音。
福晋的声音依旧平静:“王府自有王府的规矩。姜格格如今帮着处理账目,是四爷的意思。”
“四爷?”年氏冷笑,“四爷如今被她迷了心窍,连乾清宫都敢闯,还有什么不敢的?”
姜岁晚推门进去,年氏立刻噤声,狠狠瞪了她一眼。
“姜格格来得正好。”福晋示意她坐下,“年侧福晋觉得,由你查账不太合适。”
年氏昂起头:“她一个汉军旗格格,凭什么过问王府账目?谁知道她安的什么心?”
姜岁晚不慌不忙地取出账本:“既然年侧福晋质疑,不如我们一起看看这些账目?”
年氏脸色微变:“什么意思?”
“这些是内务府送来的账本,记录着王府最近的支出。”姜岁晚翻开有标记的那一页,“这一笔修缮费用,数额不小,却不知具体用在何处。年侧福晋可知道?”
年氏扫了一眼,眼神闪烁:“我怎么会知道?”
“那就奇怪了。”姜岁晚指着那个三角符号,“这个标记,和年侧福晋之前账本里的标记一模一样。”
年氏猛地站起来:“你胡说什么!”
福晋接过账本仔细看了看,眉头越皱越紧:“确实是一样的标记。年氏,这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她陷害我!”年氏指着姜岁晚,“定是她自己画上去的!”
姜岁晚又翻了几页,指出另外几处带标记的支处:“这些标记墨迹陈旧,显然不是新画的。年侧福晋若是不信,可以请人验看。”
年氏脸色发白,突然向外冲去:“我要见四爷!你们合起伙来欺负我!”
福晋示意丫鬟拦住她:“不必惊动四爷。这件事我会查清楚。”
年氏被丫鬟劝着离开后,福晋疲惫地揉了揉额角:“看来内务府确实有问题。”
姜岁晚点头:“这些标记应该是某种暗号。我怀疑年氏通过内务府的人转移王府银两。”
“难怪最近的支出总是对不上。”福晋沉吟片刻,“这件事先不要声张,我们暗中查证。”
接下来的几天,姜岁晚暗中调查内务府与王府的往来。她发现负责王府采买的太监最近出手阔绰,还在外头置了宅子。
更让她意外的是,这个太监与八爷府上来往密切。
这天下午,姜岁晚正在核对账目,苏培盛匆匆进来。
“格格,年侧福晋往书房去了,说是要见四爷。”
姜岁晚放下账本:“所为何事?”
“说是身子不适,想请四爷去看看。”苏培盛压低声音,“奴才觉得她是故意的。四爷正在见客,她这么一闹……”
姜岁晚起身往书房去。刚到院门外,就听见年氏的哭声。
“四爷就这般狠心?妾身入府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哥哥落难,四爷连看都不愿看妾身一眼?”
胤禛的声音带着不耐:“你哥哥的事自有朝廷定夺,与本王何干?”
姜岁晚走进院子,年氏看到她,哭声更大了。
“四爷如今眼里只有姜格格,哪里还记得妾身?”
胤禛皱眉:“休要胡闹。”
姜岁晚上前行礼:“四爷,福晋请您过去一趟,说是内务府送来的账目有些问题。”
年氏猛地抬头,眼神慌乱。
胤禛看了姜岁晚一眼,会意地点头:“知道了。”
他转向年氏:“你先回去,改日再说。”
年氏不甘心地瞪了姜岁晚一眼,悻悻离去。
等年氏走远,胤禛才问:“内务府的账目真有问题?”
姜岁晚把最近的发现告诉他:“……那个太监与八爷府来往密切,我怀疑他们在暗中转移王府银两。”
胤禛沉默片刻:“这件事到此为止,不必再查。”
姜岁晚一愣:“为什么?”
“皇阿玛刚处置了年羹尧,现在动内务府,会让人觉得本王在清除异己。”胤禛看着她,“你的心意本王明白,但有些事急不得。”
姜岁晚还想说什么,胤禛摆摆手:“你先回去休息,这些账目暂时交给福晋处理。”
回到自己院里,姜岁晚心里五味杂陈。她明白胤禛的顾虑,可就这样放过内务府那些人,实在不甘心。
傍晚,福晋来看她。
“四爷都跟我说了。”福晋在她身边坐下,“他这么做也是为你好。内务府水深,你一个格格,卷太深容易惹祸上身。”
姜岁晚低头不语。
福晋轻叹:“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但你要明白,在这王府里,有时候退一步,反而能看清更多。”
她取出一本小册子递给姜岁晚:“这是我私下记的一些事,或许对你有用。”
姜岁晚翻开册子,里面详细记录着内务府几个管事太监的日常行踪和交往对象。其中就包括那个置办宅子的采买太监。
“福晋这是?”
“明面上不能查,暗地里总要留个心眼。”福晋微微一笑,“你是个聪明人,该知道怎么做。”
姜岁晚握紧册子,心里有了主意。
第二天,她借口要购置些胭脂水粉,让苏培盛陪她出府。马车经过那个采买太监置办的宅子时,她特意让车夫放慢速度。
那宅子位置偏僻,却修得十分气派。更让她意外的是,她看见八爷府的管家从里面出来。
回到王府,姜岁晚直接去找胤禛。他正在练字,见她进来,笔下未停。
“有事?”
姜岁晚把今天的见闻告诉他:“……八爷府的管家从那个宅子里出来,看来内务府和八爷党的联系比我们想的更深。”
胤禛放下笔,眉头微蹙:“你去了哪里?”
“我只是路过。”姜岁晚道,“四爷,内务府的问题不解决,王府的账目永远理不清。”
胤禛走到窗前,负手而立:“你以为本王不知道?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姜岁晚忍不住问,“等到他们把王府掏空?”
胤禛转身看她,眼神复杂:“在这王府里,有些事急不得。你且耐心等待。”
姜岁晚还想争辩,苏培盛匆匆进来。
“四爷,宫里来人了,说是皇上传您即刻进宫。”
胤禛整了整衣袍,对姜岁晚道:“这件事以后再说。”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姜岁晚握紧拳头。她知道胤禛的顾虑,可她更清楚,有些事等不得。
回到自己屋里,她重新翻开那些账本。既然明的不行,那就暗地里查。她就不信,抓不到那些人的把柄。
夜幕降临,姜岁晚屋里的灯一直亮到深夜。账本摊在桌上,她一笔一笔核对,不肯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窗外,一个人影悄悄离去,直奔年氏的院子。
年氏听完丫鬟的禀报,冷笑一声:“她还不死心?既然如此,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她取出一封信递给丫鬟:“明日一早,送去八爷府上。”
丫鬟迟疑道:“侧福晋,这要是被四爷知道……”
“怕什么?”年氏眼神阴狠,“她既然非要查,我就让她查个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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