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在舌尖化尽,我刚把被子拉到下巴,外头梆子才敲过两下,窗纸就被人拍得啪啪响。
“姜格格!甜鉴使大人!救命的早饭到了!”
十三爷的声音活像被火燎了屁股。我掀被坐起,披衣趿鞋,门一开,冷风灌进来,他手里油纸包正冒着热气,蟹黄包的香味直往鼻子里钻。
“卯时不到你就堵门?”我接过包子咬一口,肉馅滚烫,“账册烧了?”
“比烧了还糟。”他搓着手哈气,“上月西北军饷流水,跟内务府支取记录对不上数。我核了三遍,差额刚好够买三万石粮——可粮仓没进账,钱也没回流。”
我边啃边走,拐进暖阁。桌上摊着两本册子,一本墨迹新干,一本纸页泛黄。我蘸着糖浆在指尖抹了抹,翻到泛黄那本某页折角处——糖纹拓印的暗记,跟军饷册末行朱砂批注的齿痕完全吻合。
“这糖纹是去年福晋点心方子泄露案留的档。”我把糖浆点在军饷册空白处,“当时你说查完就封存。”
“是封存了。”十三爷压低嗓子,“可昨夜兵部张廷璐递密折,说准噶尔那边截获的商队货单上,有同样纹路的蜡封。”
我正要说话,门帘一晃,胤禛背着手进来,苏培盛抱着一摞奏折跟在后头。十三爷立刻闭嘴站直,我嘴里还叼着半块包子,糖浆滴在袖口。
胤禛没看我,径直走到案前,抽出最上头一本朱批奏折放在桌面正中。折子封面空白处,新拟的《甜鉴使膳食章程》几个字墨迹未干,底下小字列着核桃仁每日配额、酸梅汤不限量、宵夜加餐需提前报备——最后一条被朱笔圈了两圈。
“西北军报今日午时到。”他手指敲了敲奏折边缘,“你经手的糖纹密档,调出来比对。”
我放下包子,蘸着盘底剩的糖浆,在奏折右下角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笑脸。糖浆顺着纸纹渗开,糊住了“章程”二字末笔。
“四哥!”十三爷倒抽冷气,“这可是……”
“无妨。”胤禛眼皮都没抬,“甜鉴使职责新增一条:凡沾糖渍的奏折,优先批阅。”
苏培盛憋着笑上前收折子,指尖故意蹭过糖渍,留下半个指印。我盯着那指印——油光发亮,跟昨日轿帘残片上的污渍质地一模一样。
“西北军报用特制桑皮纸。”胤禛突然开口,“遇油显字,见水消迹。”
十三爷猛地抬头:“所以年氏香囊里的‘醉仙引’……”
“掺了灯油。”我接话,把空包子纸揉成团丢进炭盆,“难怪药渣分析单上多出一味桐油味——他们用油渍当密码载体,糖纹是密钥。”
胤禛从袖中取出一张薄纸铺在案上。纸上密密麻麻全是数字,右下角有个模糊油点。“这是今早截获的西北急报抄本,破译需要唐文密档第三卷。”
我转身去柜子底层翻找,摸出个雕花木匣。匣盖旋开,铜片密文在晨光里泛青。十三爷凑过来念:“丙字柒号仓……戌时叁刻……等等,这不是军粮调度令吗?”
“是幌子。”我把铜片按在油渍抄本上,数字间隙突然浮现出细小糖粒纹路,“真正指令藏在糖纹间隙——‘换新轿帘’四个字,对应的是准噶尔商队入境时辰。”
苏培盛突然轻咳一声。胤禛抬手,他立刻递上一封火漆已拆的信。信纸右下角赫然印着半枚糖纹,旁边批注:“甜汤加双倍核桃,申时送偏殿。”
“年羹尧的人以为糖纹只用于后院账目。”胤禛把信纸推到我面前,“他们不知道,你给福晋改良玫瑰团子时,顺手把密纹拓进了点心模子。”
我捏起信纸对着光看,糖纹缺口处隐约透出“酉时换防”的字样。“所以西北军饷差额,其实是买通守将换防的买路钱?”
“买路钱进了谁口袋,得看今晚谁来领双倍核桃甜汤。”胤禛起身走向门口,到门槛时停住,“甜鉴使明日月例翻倍,附带一条新规——涂鸦奏折若被驳回,罚抄《岁安录》十遍。”
门帘落下时,我听见苏培盛小声问:“主子真不计较那糖浆笑脸?”
“她敢画,朕就敢认。”脚步声渐远,“传话给兵部,就说甜鉴使要查西北军饷旧账,让他们把三年内的轿帘采买记录全送来。”
十三爷瘫在椅子上:“完了,我是不是该现在就开始抄《岁安录》?”
我没理他,把铜片密文塞回木匣,顺手从食盒底层摸出个新糖罐。罐底压着张字条,乌拉那拉氏的字迹:“桂花酱已备好,等你试味。”
窗外传来马蹄声,急促地停在院门外。苏培盛小跑着回来,手里举着封火漆未干的急报:“西北八百里加急!说商队在玉门关被劫,货单上有糖纹标记!”
我掰开糖罐,把纸条塞进去压实。“告诉四爷,我要二十斤核桃仁,今晚熬甜汤用。”
十三爷瞪圆眼睛:“这时候你还惦记吃?”
“吃饱才有力气算账。”我舀了勺糖浆涂在急报封皮上,“顺便告诉他——轿帘该换第三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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