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儿没回头,只把襁褓往口袋里塞得更深。李修然跟在她身后,脚步踩在碎石上发出轻响。铜雀残念在她耳侧低语:“别去天机阁,那是他们回收容器的地方。”
“我不去,他们也会来。”她声音很轻,却没停步。
两人穿过废墟间的窄道,档案塔的轮廓从断墙后露出来。塔身倾斜,青铜门半掩,门缝里透出微弱蓝光。李修然伸手拦她:“我先进。”
她摇头,径直推门。门轴发出刺耳摩擦声,室内冷气扑面而来。地面铺满碎玻璃和断裂的数据线,中央立着一台青铜仪器,表面刻满符文,正中凹槽形状与她手腕纹路吻合。
“别碰。”李修然伸手想拉她,被她避开。
她走到仪器前,抬手对准凹槽。指尖刚触到金属,整台机器嗡鸣震动,屏幕骤亮,浮现出婴儿啼哭的影像——是她自己,裹在褪色襁褓里,脐带未剪,胸口贴着符纸。
铜雀残念惊叫:“他们在激活回收程序!快撤手!”
她没动,任由仪器吸附住手掌。胸口一阵剧痛,像有东西被硬生生抽走。屏幕画面切换,七个地点依次浮现:老菜场、公交站、幼儿园、便利店、公园长椅、社区诊所,最后一个——是她家厨房,灶上砂锅正冒着热气。
“首站是厨房?”李修然盯着屏幕,“你妈每天熬汤的地方?”
“不是巧合。”她咬牙忍着痛,“他们用她的日常轨迹绑定地标,亲情是锁,也是引信。”
仪器突然发出尖锐警报,屏幕红光闪烁。AI守卫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初代容器01号,血契能量抽取进度37%,请配合完成回收。”
李修然一拳砸向控制面板,火花迸溅,警报未停。铜雀残念急道:“毁仪器没用,核心在她体内!必须拿到坐标,在血契抽干前切断地标链接!”
林婉儿猛地拔出手,仪器发出哀鸣,屏幕定格在厨房画面上。她踉跄后退,被李修然扶住。她喘着气说:“给我坐标。”
“你撑不住三次转移。”他皱眉。
“撑不住也得拿。”她推开他,重新把手按回仪器,“妈还在家,汤还没凉。”
仪器再次启动,抽取速度加快。她额头渗汗,嘴唇发白,却死死盯着屏幕。坐标数据一行行跳出,李修然快速抄录。厨房坐标出现时,仪器突然卡顿,画面里砂锅盖子被顶开,汤汁溢出灶台。
铜雀残念低吼:“他们在同步现实!厨房要塌了!”
林婉儿猛地抽手,仪器爆出一团黑烟。她抓起李修然抄好的纸条塞进衣领,转身就往门口跑。李修然追上:“你心跳不稳,先休息!”
“来不及。”她边跑边说,“妈感应到我动血契,一定会提前启动归源阵。我们必须赶在她之前,把厨房从地标列表里抹掉。”
两人冲出档案塔,天色已暗。远处居民楼亮起灯火,其中一扇窗透出暖黄光——正是她家厨房的方向。铜雀残念喃喃:“温情是饵,毁灭是钩。他们早算准你舍不得。”
林婉儿脚步没停,只低声说:“那就让他们看看,容器会不会反咬主人一口。”
李修然并肩而行,忽然问:“拿到坐标后,你打算怎么改?”
“侵入系统。”她答得干脆,“既然我是初代,就有最高权限。”
“那会加速血契反噬。”
“我知道。”她没看他,“但总比看着我妈站在废墟里哼歌强。”
街角拐弯处,暗影舰队的人影闪现,却未阻拦。指挥官远远鞠躬:“源母已入厨房,请二位速归。”
林婉儿脚步一顿,随即加快。李修然紧跟其后,低声问:“真要现在动手?”
“等不了。”她掏出手机,拨通家里号码。铃响三声,林母接起,背景是砂锅咕嘟声。
“妈,汤别喝了。”她说。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林母轻声问:“你在哪?”
“快到家了。”她撒谎,“记得把煤气关小点。”
“好。”林母没多问,挂了电话。
林婉儿收起手机,对李修然说:“她知道我要干什么。”
“那你还——”
“正因为知道,才更要快。”她拐进小区大门,“她不会躲,只会站在厨房等我。我要在她面前,亲手删掉那个坐标。”
电梯上升时,铜雀残念忽然开口:“你这是自杀式入侵。”
“不是入侵。”她按下楼层键,“是回家。”
电梯门开,走廊尽头,厨房门缝透出光。她迈步向前,李修然跟上。门内,砂锅仍在灶上,林母背对门口,手持汤勺,轻轻搅动。
“妈。”林婉儿喊。
林母没回头,只说:“汤快好了,坐下等。”
她没坐,径直走向冰箱,拉开冷冻层——里面冻着七个小瓷瓶,标签写着日期,正是七个地标的激活日。她伸手取下标着“厨房”的那瓶。
林母终于转身,眼神平静:“你真要毁它?”
“不是毁。”她握紧瓷瓶,“是改命。”
林母没拦,只轻声说:“改完记得喝汤,凉了伤胃。”
李修然站在门口,看着母女二人,一时无言。铜雀残念在他耳边低语:“亲情是锁链,也是刀。她选了最痛的那条路。”
林婉儿拧开瓶盖,倒出一粒朱砂丸,吞下。胸口剧痛袭来,她咬牙站稳,对林母笑了笑:“汤我一定喝,但厨房……得换个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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