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源自李惊玄灵海深处的狂暴能量风暴,来得快,去得也快。
空气中还残留着灼热的余温,脚下焦土被踩过时簌簌作响,连远处山壁上未散尽的黑烟都还在缓缓缭绕 —— 可围绕着李惊玄周身的、由三色魂火与黑色烟雾交织而成的能量旋涡,已渐渐平息,如同潮水般顺着他的指尖、眉梢缓缓收敛,最终尽数沉入他的体内,连一丝外泄的气息都未曾留下。
直到最后一缕黑烟隐入衣襟,李惊玄才终于从那种灵魂被撕裂的混沌状态中挣脱,意识如同从深海浮上水面,带着几分恍惚与沉重。他指尖微微动了动,触到掌心残留的焦土碎屑,这才缓缓睁开眼,迷茫地眨了眨 —— 眼前的景象,让他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原本那座散发着无尽死寂气息、让众人束手无策的巨大 “天命祭台”,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片被夷为平地的焦黑废墟,地面还残留着法阵灼烧后的黑色纹路,如同凝固的伤疤。
而本该在数百米外观望的妖魔联军强者们,此刻竟全都围在他四周,离魂的鳞片还泛着未褪的怒意红光,情魔的指尖仍捻着护过叶倩的灵光余温,天枢星手里还握着之前破阵用的灵器 —— 他们的眼神各异,却都混杂着震惊、忌惮、困惑,甚至还有一丝难以掩饰的敬畏,如同盯着某种未知的秘境,死死地锁在他身上。
发生了什么?
李惊玄下意识地抬手按了按心口,灵海传来的充盈感让他微微一怔 —— 魂力竟比之前暴涨了不止一倍,连经脉都仿佛被拓宽了几分,可记忆还停留在被死寂之气吞噬的剧痛中。
就在他茫然扫视四周时,在场所有人的灵海之中,那幅充满太古蛮荒气息、令人血脉沸腾的战场画面,也如同被掐断的琴弦般骤然消失,连残留的鼓声余韵都荡然无存。
夜姬最先从共鸣的恍惚中回神。她抬眼便撞见李惊玄呆愣的模样,眼睫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 之前看到他七窍喷火时的惊恐还未完全褪去,此刻只当他是神魂受创,心瞬间揪紧。
她哪里还顾得上旁人的目光,一个箭步冲上前,双手轻轻捧住他的脸,指腹小心翼翼地蹭过他唇角残留的血迹,虽早已干涸,却仍让她心头一紧,上上下下仔细检查着,连耳后、颈侧都没放过,声音带着未平的颤抖:“呆子!你怎么了?是不是刚才能量爆发时伤了神魂?有没有哪里疼?”
李惊玄被她突如其来的亲近弄得一愣,鼻尖萦绕着她发丝间淡淡的冷香,这才彻底回神。
他看着她眼底满溢的担忧,心中一暖,抬手覆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安抚道:“夜儿,我没事。你看 ——” 他抬手指向祭台旧址的焦土,语气带着几分惊喜,“那座‘天命祭台’,终于消失了!”
可此刻的夜姬哪里还管得上祭台?
她固执地摇头,指尖凝聚起一缕淡蓝色的灵力,小心翼翼地探入他的经脉,神识如同细密的网,仔仔细细地在他体内扫过一遍又一遍,口中还在念叨:“别管那破祭台了!先让我再看看,万一有暗伤没发现怎么办?你之前吐了那么多血……”
她的话还没说完,周围的众人已纷纷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质问与疑问瞬间将两人包围。
离魂最先按捺不住,他上前一步,粗壮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手臂上的土黄色鳞片因愤怒而泛起微光,瓮声瓮气地质问道:“姓李的小子!你老实交代!你是什么时候、从哪里偷学了我妖族的顶尖幻术?那能直接投射到灵海的画面,只有族中活了上万年的老祖宗才会!你一个人类,怎么可能懂?!”
“不错!” 情魔也紧跟着开口,她收起了往日的妩媚笑容,指尖捻着衣角,眼底满是前所未有的凝重,连声音都比平时沉了几分,“李小友,你方才引动的鼓声,与我魔族核心的魂音秘术同出一源 —— 那秘术需以魔族本源魂火为引,连我座下弟子都未曾学全,此事非同小可,还望你给我们一个解释。”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天玑星缓缓走上前。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在他身上 —— 因为他竟睁开了那双似乎永远紧闭的眼睛!那是一双没有眼白与瞳孔的眸子,只有一片深邃的星空在其中流转,无数细碎的光点如同星辰生灭,仿佛能映出世间万物的轨迹。他用这双奇异的眼睛盯着李惊玄,目光如同实质,从他的发丝扫到指尖,仿佛要将他的灵魂都彻底看穿。
片刻后,天玑星重新闭眼,从怀中掏出龟甲、铜钱、星盘等算卦器具 —— 龟甲泛着古老的铜绿,铜钱边缘磨得光滑,星盘上的刻度还沾着星砂 —— 他手指飞快地拨动铜钱,龟甲在掌心轻轻一掷,发出清脆的 “咔嗒” 声,竟当场为李惊玄卜算起来。
“喂!天玑!” 血月天残见状,忍不住撇了撇嘴,双手抱在胸前,语气里的讥讽毫不掩饰,“你别动不动就拿这套破烂玩意儿出来!怎么?现在才算出祭台被破了?早干嘛去了?”
最稳重的天枢星此刻也皱紧眉头,他手中的灵器还残留着之前轰击法阵的能量波动,对着李惊玄拱了拱手,沉声问道:“李小友,能否告知,你究竟用什么方法,将这座连我等合力攻击八天都无法撼动的祭台,彻底破除了?”
李惊玄刚要开口,身旁的夜姬已抢先一步,她猛地挡在李惊玄身前,挺起胸膛,下巴微微扬起,脸上满是骄傲的光芒 —— 方才她已将李惊玄的身体检查得仔仔细细,惊喜地发现他不仅没受暗伤,魂力还暴涨一倍,气息也变得更深邃难测,此刻正想替他扬眉吐气:“哼!你管我夫君用的是什么方法?”
她扫过众人惊讶的神色,声音更响亮了些:“总之就是破开了!他的本事多着呢,你们以后慢慢习惯就好!”
话音刚落,夜姬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眉头猛地一皱,攥紧了李惊玄的手 —— 之前光顾着担心他,竟忘了广场上的傀儡!
她看向天枢星,语气里带着一丝急切的怒意:“天枢?你们不是该在广场维持法阵困傀儡吗?怎么都跑到这里来了?要是让那些傀儡逃出来,麻烦就大了!”
天枢星闻言,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他摊了摊手,目光扫向远处广场方向的焦黑废墟,语气带着几分感慨:“回禀大人,那些傀儡…… 已经被刚才李小友引动的魂火尽数烧成灰烬了。连‘七星锁魂阵’都被那股力量冲碎了。”
“什么?!”
夜姬先是一愣,随即湛蓝色的眼眸中迸发出耀眼的欣喜,她猛地回头看向李惊玄,眼底的崇拜几乎要溢出来,然后故意转向不远处的幽月无情,扬了扬下巴,语气带着几分挑衅:“幽月皇,你听到了吗?之前你说什么来着?”
幽月无情脸上没什么血色,却难得地挤出一丝淡然的笑容,他整理了一下衣袖,眼神飞快地闪烁了一下 —— 显然还在掩饰之前打赌的尴尬,对着夜姬微微躬身,语气圆滑:“听得很清楚。其实我之前早有猜测,李小友吉人天相,又深得帝女大人的无上帝皇之威庇佑,区区一座祭台,对他而言自然是举手可破。”
李惊玄在一旁听得嘴角微微抽搐,忍不住在心里腹诽:这位幽月皇还真是能屈能伸,之前还信誓旦旦跟人打赌,说我破阵肯定会搞得半死不活,现在倒改口说早料到了…… 这么睁着眼睛说瞎话,他自己就不觉得尴尬吗?
夜姬显然也看穿了他的心思,只是冷冷地 “哼” 了一声 ,她自然知道,这些活了四百多年的老家伙的脸皮,可以说是刀枪不入,他们都只为利益,什么尴尬呀、丢脸之类的压根就不当一回事。
她抬手对着众人挥了挥,语气带着帝女的权威:“好了!既然傀儡已灭,祭台已破,今日之事便告一段落。大家这些天也累了,先各自找地方休整,等恢复后再商议下一步计划。”
说完,她拉着李惊玄的手,在附近找了一块还算干净的青石板 —— 还特意用妖力扫掉了上面的焦土碎屑 —— 两人并肩坐下。
不远处的灵月看着他们亲密的背影,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袖,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失落,却也只能默默转身去照顾还在昏睡的叶倩。
夜姬刚坐下,便凑近李惊玄,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好奇,手指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喂,呆子,你老实告诉我,你之前那声咆哮,怎么会同时引动我妖族的顶尖幻术和魔族的魂音秘术?我灵海里的太古战场画面,清晰得就像亲眼所见!”
李惊玄闻言,脸上露出一片茫然,他皱着眉仔细回忆,只记得当时灵海剧痛,像是要被撕裂一般,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我…… 我只记得很疼,然后就忍不住吼了一声。那就是你们说的幻术?”
“你没看见画面?” 夜姬惊讶地睁大眼睛,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没发烧啊…… 我们所有人的灵海里都有那幅画面!”
“画面?”
李惊玄,更茫然了。
“我的灵海里,没有什么画面啊!”
说到这里,他才猛地醒悟过来,赶紧沉下心神,内视自己的灵海。
只见此刻的灵海之中,早已是恢复了平静。
那枚神秘的‘黄泉之印’,依旧在一明一暗地,有节奏地“呼吸”着。在它的周身,则缭绕着那些如同幽灵生物般的、精纯的黑色烟雾状能量,正随着它的节奏,不停地旋转、跳动着。
而在灵海的另外两端,‘妖月咒印’与‘魔魂契印’,则与之前一样,各自散发着明亮的光芒,与那朵三色魂火一起,呈一道弧形,半包围着‘黄泉之印’,仿佛是在警惕,又像是在对峙。
而三色魂火比之前壮大了不少,火焰边缘还缠绕着一丝若有若无、如同幽灵生物般的黑色烟雾,魂力流转间比以往更顺畅。
除了这些变化,灵海里再无其他,更没有什么太古战场的痕迹。
夜姬看着他不似作伪的茫然表情,也陷入了困惑。
她托着下巴,盯着李惊玄的侧脸,心里反复琢磨:这个呆子在无意识状态下,能施展出连妖族皇室都少有人掌握的顶尖幻术,可他自己却完全看不到画面…… 那画面里敲鼓的模糊身影,为什么会让我有种血脉深处的亲切感?那个人到底是谁?山谷里的激战又是怎么回事?
不仅是她,那些散去休整的妖魔众强者们,除了依旧昏睡的叶倩,几乎没人能静下心来调息,他们也都在想——这人族小子,怎会自己族中秘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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