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白袍纽扣里的微型录音器
林殊捏着那枚从白袍上脱落的纽扣,指腹摩挲着光滑的贝母表面。纽扣边缘有道极细的缝隙,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这是沈如晦上周给他换药时,无意间扯掉的,当时对方还打趣:“你这扣子再掉,就得缝个别针凑合了。”
此刻他把纽扣放在解剖镜下,调大焦距,缝隙里露出的银色线头渐渐清晰。用镊子小心翼翼挑开,一枚指甲盖大小的黑色装置滚了出来,带着微弱的电流声。“录音器?”林殊皱眉,指尖捏起装置翻过来,背面贴着块微型电池,续航显示还剩三小时。他突然想起沈如晦缝纽扣时的样子,对方低着头,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针线穿过布料的声音格外清晰,当时只当是老毛病——总爱给身边人装些“保命的玩意儿”。
按下播放键的瞬间,沈如晦的声音撞进耳朵,带着手术室特有的冷硬:“周明的药剂量不对,他在里头掺了能诱发心脏骤停的成分,你盯紧监护仪,数值异常立刻停药。”
是三天前的对话。那天周明来送术后镇痛药,沈如晦接过药瓶时停顿了两秒,当时林殊只当他在检查标签。
“咔哒”一声,录音跳转到另一段。背景里有器械碰撞的脆响,是沈如晦和老院长的争执:“他不能再参与零号实验,你明明知道他对麻醉剂过敏!”老院长的声音带着不耐烦:“这是命令,沈医生。”“命令?”沈如晦的声音陡然拔高,“二十年前你也是这么命令我师父的,结果呢?”
林殊的呼吸顿住。二十年前……师父?难道沈如晦的师父,也栽在老院长手里?
录音继续滚动。有段是沈如晦的低语,背景嘈杂,像是在走廊里:“林殊的左肩旧伤不能再受刺激,周明要是敢动他的康复器械,我拆了他的理疗室。”声音里的戾气让林殊指尖发紧——难怪昨天发现康复仪的线路被人剪了,沈如晦二话不说就去了理疗室,回来时指关节泛着青。
最末段的录音格外清晰,是昨夜的。沈如晦的声音带着疲惫,像是靠在门边说的:“知道你睡不着,给你热了牛奶放床头。白袍晾在阳台,记得明天穿那件备用的,纽扣我换了新的,别总揪着线头玩。”林殊抬头看向阳台,那件备用白袍正挂在衣架上,第二颗纽扣闪闪发光。他突然想起自己有个破毛病,紧张时就爱揪纽扣线头,沈如晦总说他“再揪就成秃子了”。
“原来你早知道。”林殊对着录音器轻声说,指尖按停播放。窗外的月光落在装置上,反射出细碎的光,像沈如晦藏在眼底的关切,平时不显山露水,拆开了才发现全是密密麻麻的细节。他把录音器塞回纽扣,用胶水仔细粘好缝隙,刚扣回白袍,走廊就传来脚步声。沈如晦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个托盘:“醒了?刚炖好的燕窝,放凉了点。”
林殊盯着他的手——食指缠着创可贴,是昨天修康复仪时被电线划破的。“纽扣挺好的。”他突然说。
沈如晦的动作顿了顿,随即笑了:“嗯,特意找的防过敏材质。”
林殊舀了勺燕窝,温度刚好。他没说自己发现了录音器,就像沈如晦没说那些藏在纽扣里的话,原是怕他夜里听了不安稳。有些保护,不需要说破,缝在衣料里,藏在电流声里,就足够让人在寒意渐生的夜里,喝到温热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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