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劲……”他喃喃自语,目光扫过部落外围的密林。古藤部落崇尚自然,族人蛮纹多以草木藤蔓为形,能与植物共鸣。但此刻,连风中摇曳的树影都透着一股僵硬的警惕。
“小子,你也感觉到了?”苍老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古藤部落的长老木须拄着缠满青苔的木杖走来,脸上皱纹深如沟壑。他额心的深褐色藤纹在夜色中微微蠕动,仿佛真正的活藤。
禹点头,低声道:“林子里太安静了,连夜枭都不叫了。”
木须长老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许,随即化为凝重:“是‘净纹会’的鬣狗。他们身上带着‘断生金’,所过之处,草木灵性都会暂时僵死。”他木杖轻点地面,一圈微光渗入泥土,“三个时辰前,他们踩碎了北面山涧的‘听风草’。”
禹心中一震。听风草是古藤部落布置在领地边缘的天然哨兵,叶片能捕捉数里外的脚步声。净纹会竟能精准避开所有陷阱,直逼谷口!
“他们是为我而来。”禹握紧拳头,青纹隐隐发烫。在古藤部落的这段日子,他参拜过部落圣物——那株据说活过千年的“万象古树”。古树的力量让他的蛮纹对自然能量的感知越发敏锐,却也使那缕潜藏的七彩光芒更难掩盖。
木须长老却摇头:“不全是。古藤部落的‘共生蛮纹’体系,在净纹会眼中同样是‘畸变’。百年前,他们曾血洗过南边三个小部落,只因那些部落的蛮纹能与兽魂相融……”他话音未落,谷口方向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雀鸣——那是部落暗哨的警报!
禹跟着木须长老疾步赶到谷口时,对峙已然升温。
十余名身穿暗铜色皮甲的外来者立在月光下,每人额间都烙着统一的金色几何纹路——那是净纹会成员的标志。为首的是个面色苍白的年轻男子,金纹边缘锐利如刀刻,他指尖把玩着一枚不断旋转的青铜罗盘,罗盘指针正死死指向禹的方向。
“木须长老,许久不见。”男子声音温和,眼底却无一丝温度,“净纹会巡狩使,金九。特来拜会古藤部落,并请交出一人。”他目光掠过禹,如同打量一件物品,“青石部落的‘异纹者’,禹。”
古藤部落的战士们无声地聚拢,额间藤纹如蛇昂首。一名脸上带着新鲜爪痕的青年战士踏前一步,藤纹泛起绿光,脚下地面瞬间窜出数根荆棘:“金九!古藤部落不欢迎你们这些‘纹狱刽子手’!”
金九轻笑,指尖罗盘突然停滞:“藤勇,三年前你兄长藤烈被送入‘净纹殿’时,你也是这般愤怒。可惜……他如今已是金纹战士,正在会中享受荣光。”
藤勇瞳孔骤缩,荆棘猛地刺向金九!却在触及对方前被一道无形壁障弹开,荆棘瞬间枯萎。
“看来谈判失败了。”金九叹息般抬手,身后净纹会成员同时结印。十道金纹光芒在空中交织成一张巨网,网上流动着禁锢符文,朝着谷口压来!网线所过之处,草木迅速灰败,连岩石都浮现裂痕。
“结‘万象森罗阵’!”木须长老木杖顿地,身后所有古藤族人额间藤纹同时亮起。地面震动,无数粗壮古藤破土而出,藤上绽放出各色奇异花朵,喷吐出五彩花粉。花粉与金网相撞,竟发出金属刮擦般的刺耳声响,暂时阻住了金网的推进。
禹屏住呼吸。这是他第一次亲眼见到净纹会的力量——那金网带着一种纯粹的“毁灭”气息,仿佛要抹除一切不符合其“标准”的存在。他额间青纹剧烈跳动,那缕银丝不受控制地蔓延,眉心微涡疯狂旋转,贪婪地吸收着空气中因对抗而逸散的能量。
混乱中,禹突然注意到金九身后一名始终沉默的成员。此人戴着半张青铜面具,露出的下颌线条冷硬,他并未参与结印,而是悄悄将一枚骨钉状的物件打入地下。那骨钉入土即化,一股极隐蔽的阴寒能量如同水渍般渗向古藤部落的屏障根基。
“长老!地下!”禹疾呼,同时本能地催动蛮纹。青银交织的光芒自额间涌出,凝成一道细微的光束,精准击向那阴寒能量渗透的位置!
轰!
地面炸开一个小坑,阴寒能量被短暂逼出,显露出一截扭曲的、刻满符文的黑色骨钉。古藤部落的屏障随之剧烈波动。
金九首次露出讶色,深深看了禹一眼:“竟能看破‘蚀基钉’?果然留你不得。”他指尖一弹,罗盘中分出一缕金线,如毒蛇般射向禹的心口!
“放肆!”木须长老怒喝,万象古树的虚影在身后一闪而过。一道粗如儿臂的翠绿藤蔓凭空出现,缠住金线,两者同时湮灭。但长老的脸色也白了一分。
“撤!”金九果断下令。净纹会成员如潮水般退入林中,留下狠话:“三日之内,若不交人,古藤部落便与‘畸变者’同罪!”
危机暂解,但谷口一片狼藉,被金网侵蚀过的土地草木枯败,如同疤痕。藤勇扶着喘息的长老,看向禹的眼神复杂:“你刚才用的力量……”
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刚才那一击,几乎是本能驱使,消耗却不大。青铜碎片在怀中微微发烫,似乎在回应着什么。他低声道:“他们在屏障上做了手脚,那个戴面具的人……”
木须长老疲惫地摆手,眼中忧色更重:“我看到了……‘蚀基钉’,专破自然类屏障。净纹会这次,是有备而来。而且那个戴面具的……他身上的气息,很古老,不像净纹会一贯的路子。”
夜色更深,危机并未远离,反而如浓雾般笼罩下来。禹回到暂居的木屋,掏出那片始终陪伴他的青铜碎片。碎片上的幽光似乎比以往更活跃了一些,边缘一道原本模糊的纹路,在月光下清晰了几分,那形状……竟与今日那戴面具者打入地下的骨钉上的某个符文,有几分诡异的相似。
“你到底是什么来头……”禹喃喃道。而额间的蛮纹,在寂静中持续散发着微热,仿佛在酝酿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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