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本该充满生机与希望,此刻却如同沉重的灰色裹尸布,覆盖在青石部落的残垣断壁之上。阳光艰难地穿透尚未散尽的烟尘,照亮的不再是往日炊烟袅袅、族人往来穿梭的景象,而是一片触目惊心的死寂与破败。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焦糊味、血腥味以及一种更深沉的、名为“绝望”的气息。倒塌的房屋如同被巨兽践踏过的骨骸,散乱的杂物浸泡在干涸发黑的血泊中。曾经象征着安全与秩序的围墙,如今只剩下几段孤零零的、布满裂痕和灼烧痕迹的残骸,无声地诉说着昨夜那场惨烈的攻防战。
幸存下来的族人们,如同游魂般在废墟间缓慢移动。他们脸上没有泪水,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茫然和深入骨髓的疲惫。男人们沉默地用双手挖掘着瓦砾,寻找可能被掩埋的亲人遗体,或是任何还能使用的物资。每一次挖掘,都伴随着一声压抑的呜咽或是彻底崩溃的嚎哭。女人们则聚在相对完好的角落,机械地照顾着受伤的亲人,用撕碎的衣物蘸着珍贵的清水,擦拭着那些深可见骨或焦黑模糊的伤口。孩子们紧紧依偎在母亲身边,大眼睛里充满了恐惧,不敢发出一点声响,仿佛害怕惊扰了这片死地的安宁。
禹站在原本是部落广场的中心,这里如今已是一个巨大的焦坑。他的脚下,踩着一面被烧掉一半的青石部落图腾旗,旗帜上沾染着暗红色的血渍。他同样浑身浴血,衣衫褴褛,左臂用简陋的木板固定着,脸色苍白如纸。额间那枚新生的、流转着蓝色光晕和银色星符的蛮纹,在晨曦下显得格外醒目,却也衬托出他眉宇间那化不开的沉重与悲恸。
他没有参与挖掘,而是如同石雕般站立着,目光缓缓扫过这片生他养他、如今却几乎化为焦土的家园。每一处倒塌的房屋,都对应着一张熟悉的面孔;每一滩干涸的血迹,都可能来自曾拍着他肩膀叫他“禹娃子”的叔伯。山鹰叔临死前推开他的那一幕,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地烫在他的灵魂深处。
一种巨大的、几乎要将他压垮的负罪感,如同毒蛇般啃噬着他的内心。是因为他带回了那枚青铜碎片吗?是因为他这变异的蛮纹吗?如果他没有离开部落,如果他能更早一点回来,如果他的实力足够强大……是不是这一切就不会发生?是不是山鹰叔,还有那些躺在地上的族人,就还能活着?
“咳……咳咳……”一阵虚弱的咳嗽声打断了他的自责。岩叔在两名战士的搀扶下,艰难地走了过来。这位铁打的汉子,此刻也像是苍老了二十岁,魁梧的身躯佝偻着,胸口缠着的麻布渗出大片血迹,脸上满是烟火色和疲惫。
“清点……清点完了吗?”岩叔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每说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力气。
旁边一位负责清点的老者,颤抖着双手捧着一块划满了刻痕的木板,老泪纵横:“狩长……禹……初步清点,能动的……不到六十人。战死的……一百二十七人,包括……包括狩长副手山鹰。重伤……三十余人,轻伤……几乎人人带伤。房屋……九成被毁,粮仓……被烧了大半,武器……也损失惨重。”
每一个数字报出,都像是一把重锤,砸在禹和岩叔的心上。不到六十个能动的……这意味着,青石部落几乎失去了七成以上的青壮战力!这对于一个本就偏安一隅的小部落来说,几乎是灭顶之灾。
一片死寂。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压抑哭声和伤者的呻吟,证明着这里还有生命存在。
“大祭司……怎么样了?”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从情绪中挣脱出来,现在不是沉浸在悲伤中的时候。
岩叔摇了摇头,眼神黯淡:“情况很不好……老人家本来年事已高,昨夜为了维持最后那道结界,几乎耗尽了心血,又受了重伤……黑牙在守着,但……唉……”
连部落的精神支柱大祭司也危在旦夕。绝望的气氛,如同冰冷的潮水,几乎要将这残存的几十人彻底淹没。有人开始低声啜泣,更多的人则是眼神空洞,失去了所有的神采。
就在这时,一个虚弱却异常坚定的声音,从祭坛方向传来,虽然微弱,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孩子们……过来……”
是大祭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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