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黛茜被逮捕,暗杀言廷的任务失败,黛川并没有慌张。
他心里门儿清,自己一手养大的黛茜对他有绝对服从性,就算到死也绝不会出卖他。
虽然失去黛茜的代价很大,但是他还有一张更好的底牌——就是另一个女儿,黛珂。
失去记忆的黛珂,被他安置在宅邸最豪华的套房里,丝绸床单,空气里弥漫着安神的熏香。
安排两名女佣二十四小时轮班,体贴入微,几乎满足她一切需求。
最初,黛珂像一只受惊的雏鸟,沉默而顺从。
她接受着这一切,眼神里是纯粹的茫然和依赖。
黛川对此十分满意,他认为那台仪器完美地抹去了旧的黛珂,留下了一张任他涂抹的白纸。
然而,白纸本身,也有其天然的纹理。
黛川每日必来探望,带着昂贵的补品和温柔的问候,不厌其烦地讲述着“父女”间的温馨往事。
那些全然由他编织的、过滤掉所有冲突与痛苦的童话。
这段时间来,黛茜一直非常听话,他很满意。
某日,黛珂穿着柔软的白色睡袍,坐在窗边的软椅上,安静得像一尊易碎的瓷娃娃。
阳光照在她脸上,皮肤苍白得近乎透明,映不出丝毫血色。
门被轻轻推开,黛川走了进来。他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混合着担忧与失而复得的喜悦的笑容,手里端着一杯温水和几粒药片。
“珂珂,该吃药了。”他的声音温和得无懈可击,走到她身边,
动作自然地弯下腰,将水杯递到她手中,“头还疼吗?”
黛珂缓慢地转过头,视线在他脸上停留了片刻,才像是确认了来人的身份。
她接过水杯,指尖冰凉。“好一些了,父亲。”
她的声音很轻,没有起伏,像羽毛拂过水面,激不起任何涟漪。顺从地吞下药片,甚至没有问那是什么。
黛川敏锐地捕捉到了黛珂眼中逐渐滋生的疑虑。
他知道,单纯用温情的牢笼已经不够牢固,他需要更强大的锁链——仇恨!
而黛珂无意中在梦中呓语出的那个名字“言廷”,给了他最完美的突破口和武器。
他开始了新一轮,更加阴险的“塑造”。
一天,在例行探望时,黛川没有带来精致的点心或趣闻,而是捧着一个古朴的首饰盒,神情哀戚地坐在黛珂身边。
“珂珂,”他声音低沉,带着恰到好处的哽咽,打开首饰盒,里面是一条款式有些年头的银色项链,吊坠是一朵精致的百合花。“这是你母亲……最珍爱的东西。”
黛珂好奇地看着项链,手指轻轻触碰冰凉的银饰,心底泛起一丝莫名的酸楚。
“你母亲她……”黛川闭上眼,仿佛在忍受巨大的痛苦,“她是世界上最善良、最美丽的女人……可她,她死得太惨了……”
他开始讲述一个精心编织又发生过的故事,但是与事实相反。
故事里,黛珂的母亲是一位充满正义感的女警察,却因为调查一个庞大的贩毒集团,被集团首脑残忍杀害。
而那个集团的首脑,有一个儿子,这个儿子野心勃勃,为了彻底掌控势力,竟然潜伏进警队,成了一个披着警察外衣的恶魔!
“他利用警察的身份做掩护,善于伪装,暗中不知道害死了多少我们的同志!他手上沾满了鲜血!”
黛川的声音充满了悲愤,他紧紧握住黛珂的手,眼神灼灼,“珂珂,你知道吗?那个恶魔……、毁了我们无数个家庭的凶手……他的名字,就叫——言廷!
“言廷……”黛珂无意识地重复着这个名字,心口猛地一悸!
这个名字!为什么如此熟悉?又为什么带着一种让她呼吸困难的沉重感?
“对!言廷!”黛川捕捉到她细微的反应,趁热打铁,语气变得更加激昂,
“他伪装得太好了!所有人都被他骗了!但他骗不了我!我知道他的真面目!你以前……三年前也差点着了他的道,被他虚伪的外表所迷惑。”
“幸好……,幸好爸爸及时赶到在那场爆炸里救了你,但是可惜你眼睛却瞎了,可能你自己还不知道……”
他巧妙地篡改了记忆,将黛珂与言廷之间可能存在的真实情感纽带,扭曲成了被蒙蔽和利用。
又话锋一转,指尖轻轻按在黛珂的眼角,语气里掺了几分刻意的疼惜:
“你当时眼睛刚瞎那阵,天天哭着说怕再也看不见,爸爸看着心都要碎了。这三年找遍了国内外的研发专家,才终于求来这对电子眼球,就是怕你受委屈。”
说着,他拿过黛珂的手,让她摸自己的眼角:“你摸摸,跟真的一样对不对?可你知道吗?当初那场爆炸,就是言廷为了掩盖身份故意搞出来的!他就是想让你永远瞎着,永远没法拆穿他的真面目!”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往黛珂心里扎。
她下意识攥紧手,指尖冰凉,脑海里虽没有记忆,可“瞎了三年”“被言廷害的”这些话,却让她对那个素未谋面(或记忆模糊)的人,生出了莫名的怨怼。
黛川看在眼里,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继续添火:“幸好爸爸护住了你,不然你早被他骗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接下来的日子,黛川不断强化着这个“真相”。
他找来伪造的“档案资料”、“秘密报告”,上面充斥着对“恶魔言廷”的指控。
他播放精心剪辑过的“证据”音频,里面是经过处理的、听起来像是言廷在与“毒枭”密谋的声音片段;他甚至“复原”了一些“现场照片”,描绘着“因言廷泄密而牺牲的警察”的惨状。
他将黛珂母亲的“遗愿”—-铲除毒贩、
维护正义——与对言廷个人的仇恨牢牢绑定在一起。
“珂珂,你身上流着你母亲的血,你继承了她的善良和正义感。”
黛川每天都在她耳边灌输,“看着那些死去的同胞,想想你惨死的母亲,我们怎么能放过言廷那个刽子手?!血债,必须血偿!”
失忆的黛珂,就像一块干燥的海绵,被动地吸收着这些被强烈情绪染色的信息。
母亲的“惨死”、同志的“牺牲”、正义的“呼唤”……这些沉重而高尚的理由,与她内心深处被黛川引导出的、那种对于“欺骗”和“伤害”的本能愤怒结合在了一起。
她开始做噩梦。梦里有时是母亲模糊而悲伤的脸,有时是爆炸的火光,有时是激烈的枪声,有时……是一个看不清面容离去的身影,能让她心碎的决绝。
醒来后,她常常泪流满面,胸腔里充斥着无处发泄的怒火和悲恸。
她对“言廷”这个名字的反应,从最初的茫然心悸,逐渐变成了清晰的、淬毒般的恨意。
那双原本空洞美丽的眼睛,在听到“言廷”二字时,会突然燃起冰冷的火焰。
“爸爸”,有一天,
她主动握住黛川的手,眼神坚定而锐利,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她体内苏醒了过来,那是属于战士黛珂的本性,却被错误地引向了仇恨的深渊。
“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我要亲手抓住他,为妈妈报仇,为所有死去的同胞报仇!”
黛川看着她眼中那熟悉的、曾被用来执行无数危险任务的锐利光芒再次闪现。
这一次,刀尖对准了他所期望的方向,心中涌起一阵混合着得意和冷酷的满足。
他成功了。
他不仅抹去了旧的黛珂,更创造了一个充满力量、绝对忠诚、并且将矛头直指言廷的复仇武器。
“好孩子,”他抚摸着黛珂的头发,语气慈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你放心,爸爸会帮你。你需要先彻底恢复身体,进行必要的……训练。然后,我们会找到他,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他仿佛已经看到,当言廷面对这个被他“亲手塑造”出来的、充满仇恨的黛珂时,那该是何等精彩的表情。
这比直接杀掉言廷,更让他感到快意。
华丽的牢笼依旧,熏香依旧袅袅,但被困在其中的,已经不再是那只茫然的雏鸟。
而是一只被精心喂养、磨利了爪牙,即将为仇恨而战的猎鹰。
只是黛川不知道,或者说他选择性忽略的是黛珂本性,本能和被灌输的仇恨之间,终究存在着无法完全弥合的裂缝。
而这裂缝,在未来的某个时刻,或许会成为整个谎言崩塌的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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