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稠的夜色包裹着边境密林,“蝮蛇帮”的队伍在林间蠕动,如同一条阴冷的毒蛇。
言廷和山猫换上小喽啰的衣服,压低帽檐,接替了看守赵峰的职责,混在队伍末尾。
赵峰被反绑双手,踉跄前行,满身泥污,眼神却如同困兽,在黑暗中锐利地扫视着每一个靠近他的人。
当言廷不动声色地靠近,借着一个趔趄扶住他胳膊的瞬间,赵峰的身体猛地一僵!
那只手的力量,扶住他时习惯性抵住他肘部穴位以传递暗号的方式……太熟悉了!即使是在如此微弱的光线下,那帽檐下模糊的下颌线条,那沉稳如山的气息……
是言队!
一股巨大的、混杂着震惊、激动和难以言喻的酸楚瞬间冲上赵峰的鼻腔和眼眶!他几乎要失控地喊出来,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向了头部。
他猛地抬头,对上言廷在阴影中快速投来的一瞥,那眼神锐利、沉静,带着不容置疑的警示和安抚。
就这一眼,像一盆冰水浇下,瞬间熄灭了赵峰几乎失控的情绪。他懂了!言队是在执行极其危险的潜入计划!任何一丝多余的情绪流露,都可能害死他们所有人!
赵峰迅速低下头,将所有的激动、所有的担忧、所有的疑问死死压在心底。
言廷为了不被怀疑,故意推着赵峰往前走,推了他一个踉跄。
赵峰跟着入戏,身体配合地表现出挣扎和不耐烦,嘴里不干不净地骂了一句:“你他妈的少推,我自己会走!”心里想着,言队 ,我骂他不会怪我吧?完美地扮演着一个暴躁的囚犯。
只有他自己知道,胸腔里那颗心脏正如何疯狂地跳动,为言廷的安危而揪紧。
言廷敏锐地捕捉到了赵峰那一瞬间的僵硬和随即的“配合”,心中稍定。
他的计划是利用前方复杂的之字形山路和浓密晨雾,制造赵峰“挣脱”、他们“追击不慎跟丢”的假象。他的手在背后,向赵峰打了个准备行动的手势。
山猫也跟着轻轻点了一下头,表示oK。
赵峰收到信号,内心波涛汹涌,他知道,言廷要冒险放他走了!
时候到了……
然而,就在赵峰刚离开两步,准备退到树林深处
就在言廷气息微调,肌肉即将爆发的刹那——
“哗!”
四周骤然亮起十几道雪亮的光柱!
枪口从四面八方伸出,将他们三人死死围住。
头目得意忘了形,狞笑着走出:“言队长,这出‘偷梁换柱’,演得不错。可惜,我早就知道你回来。”
中计了!
早知道?这几个字提醒了他!
为什么早知道他会来?这个计划只有他和山猫·毒蛇三人知道,无疑是内鬼!
赵峰?不可能!他不知道这个计划。
毒蛇在外围应策,更不可能瞬间泄露。
但言廷的直觉在疯狂预警。排除所有不可能,剩下的即使再不可思议,也是真相!
除了身边这个出生入死、深知自己行事风格的兄弟,还有谁能如此精准地预判他的每一步?
他眼角余光扫过身旁的山猫,对方脸上同样是惊怒和不甘,演技无可挑剔。
猛然发现,刚才那个点头、ok,同时是通知敌人信号!
由于太信任山猫,现在发现他是内鬼为时已晚。
眼前敌众我寡,火力悬殊,硬拼只有死路一条。
电光火石间,言廷做出了决断,毅然举手!“放了赵峰!我来和他交换,你不吃亏。”
头目眯了一下眼 “言廷,你以为我会信你吗?换你,不就是中了你的圈套?
言廷面无表情 看不出任何思绪 ,“你先把我绑好了,再放他走。”,
赵峰再也忍不住,嘶声吼道:“言队!不行!你们走!别管我!” 那声音里的绝望和坚决,不仅仅是队员对队长的忠诚,更是知情者对被牺牲者的痛苦!
头目眼神闪烁,他对言廷又恨又怕,这个条件让他心动。
抓住他可是办了件人生的大事,但他也不傻:“言队长,你的命可比他值钱。不过,我凭什么信你?要换可以,二换一!你,还有你旁边那个兄弟,一起留下。先把你们绑了,我再放人。我说到做到!”
言廷心中冷笑看向山猫,眼神带着“歉意”与“信任”:“山猫,兄弟 ,连累你了。”
山猫内心窃喜,表面却慷慨激昂:“言队,说什么连累!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他脸上却露出“艰难”与“决绝”甚至还挤出了几滴眼泪,戏做得很足。
言廷“感动”地点头,对头目说:“好!我们换!但我有个条件,必须确认赵峰安全离开,走到我们看不见的地方,你们才能动。”
头目同意了。
言廷和山猫被五花大绑,赵峰即将被松绑走向自由的那一刻,他停下了脚步。
他背对着言廷和匪徒,肩膀剧烈地颤抖着。他知道,这一走,可能就是永别。言廷和山猫(他此时还不知道山猫是内鬼)将陷入绝境。
他突然转身,泪水汹涌地冲出眼眶,混合着泥土,在他脸上划出狼狈的痕迹。
他不再是那个硬汉队员,更像是一个即将失去至亲的兄弟,他对着言廷,用尽全身力气嘶喊,声音破碎不堪:“走啊!你们走啊!别管我!求你们了!”
这反常的、过于激烈的情感爆发,让头目皱起了眉头,也让言廷心中一震,赵峰对他太忠心了,这是在用最后的方式,试图让他们改变主意,或者说,是在进行一场绝望的告别。
言廷读懂了他眼神深处无法言说的担忧与诀别,他只能压下心中的刺痛,用眼神无声地命令他:“走!你快走!”
赵峰最终被匪徒推搡着,一步三回头,泪流满面地消失在浓雾中。他带走的,是自由,更是沉甸甸的、对言廷命运的无尽担忧。
言廷和山猫被五花大绑,推搡着上了“蝮蛇帮”的车。
一路上,两人还时不时用眼神交流,言廷甚至低声“安慰”山猫,示意他等待时机。山猫则完美扮演着一个忠诚却惶恐的队员。
队伍行进很久,最终抵达一个偏僻的码头,乘了一艘改装过的货船。
船慢慢向着公海、向着那个三不管地带驶去。
船舱底部,昏暗潮湿。言廷和山猫背靠背绑着。
船已经驶入了深海地带。其实,在上船的那一刻,言廷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是时候了!
“山猫,”言廷压低嗓子,用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说:“我鞋底藏了刀片,能弄开手铐。等会儿我解决门口那两个,制造混乱,我们就跳船。”
他在山猫掌心慢慢划着字:「信我」。
山猫心中嘲讽更甚,果然还是那个不到黄河心不死的言队。
他立刻在言廷掌心“急切”回应:「太险!你弄开,我制造动静引开他们,你趁机快走!」
言廷闭上眼,最后一丝情分彻底斩断。
这反应,坐实了内鬼的身份,不是共生!而是急于让他“单独”行动,好落入陷阱。
时机已到。
言廷手腕巧妙一扭,细微的“咔哒”声被浪声掩盖。
山猫内心狂喜,等待着预期的打斗。
然而,下一瞬间,一股巨力猛地将他掼倒在地!没等他出声,一只散发着汗臭和霉味的袜子被言廷毫不犹豫地狠狠塞进他嘴里,堵死了所有声音。
山猫的瞳孔因极致惊恐而收缩,死死盯着言廷,仿佛第一次才认识这个男人。
言廷俯视着他,眼神冰冷如霜,凑到他耳边,声音轻得像地狱的寒风:“这一下,为了夜鹰和赵峰。”
说完,他再不回头,身形如鬼魅般闪到舱门,窥准守卫分神的刹那,如鱼入海,悄无声息地滑入漆黑冰冷的水中。
“扑通!”
落水声在寂静的海面上格外清晰。
“有人跳船了!”惊叫和杂乱的枪声瞬间响起,子弹胡乱地扫射在海面上,徒劳无功。
头目气急败坏地冲来!大海环境复杂,他自己都不敢下去,怕下去就被言廷给弄死,对着黑暗的海面连开数枪,“”砰砰砰!”一边怒吼道:“搜!给我下海搜!”
推了两个下去,没一会咕噜噜淹死了。
没人敢下去!
他突然想到一个人, 猛地揪起刚被扯掉口中物、惊魂未定的山猫,眼神狠毒:“他妈的!到嘴的鸭子飞走了。 是不是你搞的鬼!你他妈下去把他给我找回来!”
山猫被解开粗暴地推入海中。他浮在水面,内心冰凉。他太了解言廷的水性,一旦入海,便是潜龙入渊。
船跟着山猫“指引”的方向缓慢行驶,探照灯徒劳地扫过海面。
但他们万万没想到,言廷并未远遁。
这次言廷没有按照常理出牌,如果游走山猫会很快发现。他利用高超的潜水技巧,深潜在船体阴影和螺旋桨搅起的浑浊水流中,如影随形。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更是内鬼思维的盲区。
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山猫引向前方时,言廷才悄然浮起,辨明方向,以最节省体力的方式,向着记忆中来时的岸线游去。
当言廷历经艰险,与毒蛇汇合,并最终找到安全屋与焦急等待的赵峰重逢
赵峰再也控制不住,他猛地冲上前,不是敬礼,而是一把紧紧抱住了言廷,这个铁打的汉子声音哽咽:“回来就好…言队,你回来就好……”
但是随即发现发现山猫不在。
赵峰和毒蛇害怕山猫遇害,声音恐惧“言队,山猫怎么没有回来?”
言廷叹了口气:“内鬼就是山猫……”
……
高远和雷毅在接到讯息时,悬了好几天的心才重重落下,随之而来的是对山猫背叛的震惊与愤怒。
“暗流”行动,以这样一种惨烈而曲折的方式,画上了一个并不圆满的句号。
“蝮蛇帮”主力与“缅因”的对接未能阻止,元凶未能缉拿。
但是,赵峰被成功救回,内鬼山猫的身份彻底暴露,更重要的是,“缅因”这个神秘而庞大的犯罪集团,终于从迷雾中显露出了它狰狞的一角。
汇报完成后,言廷独自一人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
窗外,是璀璨的城市灯火,和平而喧嚣。但他的脸上,却没有丝毫胜利的喜悦。
山猫的背叛,像一根浸毒的冰刺,深扎在他的心口,每一次心跳都带来绵密而尖锐的疼痛。
他不明白,是什么样的力量,能腐蚀一个曾经在枪林弹雨中,生死一线中毫不退缩的灵魂?是难以抗拒的金钱诱惑,还是无法挣脱的胁迫枷锁?前途无量的职业生涯,难道真的比不过那些沾满鲜血的肮脏财富?比不过那些同生共死、足以托付性命的情谊?
没有答案。
只有窗外无边的夜色,浓重如墨,仿佛隐藏着更多未知的危机与汹涌的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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