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终于明白朱高迪为什么敢接下那个必死的军令状了！
有这种大杀器在手！
别说区区倭寇了！
就是把瓦剌和鞑靼绑一块，也能给你平推了啊！
朱高迪没有去看任何人。
他只是缓步走到了观礼台的最前方，背对着身后那群已经被彻底吓傻了的众人，看着远处那堵已经变成一片废墟的石墙。
他仿佛自言自语一般，用一种不大，却清晰地能传入身后每个人耳中的声音，轻声说道。
“圣人的道理，需要靠读书人去传承。”
他顿了顿，缓缓地，缓缓地转过了半张脸。
用那冰冷刺骨的眼角余光，瞥了一眼身后那个脸色惨白如纸、浑身抖得跟筛糠一样的朱高炽。
“但传承道理的读书人，好像……”
“需要靠我们这些‘玩弄奇技淫巧’的武人，去保护他们的性命。”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无穷的戏谑与嘲讽，如同利剑，狠狠地扎进了朱高炽的心脏！
“不知，我说的对吗，大哥？”
噗嗤！
瘫在地上的朱高炽，那张脸，瞬间就由惨白，直接涨成了猪肝色！
比猪肝还要难看！
他猛地张开了嘴，喉咙里发出了“嗬嗬”的、如同破风箱一般的声响，眼珠子瞪得跟死鱼一样！
他想反驳！
他想怒骂！
他想用最恶毒的语言来诅咒这个将他所有尊严都踩在脚下狠狠碾碎的混蛋！
可是！
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啊！
对？
他要是敢说一个“对”字，那不就等于当着所有人的面，亲口承认了他之前坚持了一辈子的所谓“圣人道统”，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能被一炮轰碎的笑话吗？！
那他自己不就成了天下第一大傻子吗？！
不对？
他妈的！
拿什么说不对？！
拿头去跟远处那堵还在冒着青烟的废墟理论吗？！
去跟那门炮身上还散发着滚滚热浪的钢铁疙瘩讲道理吗？！
这一刻！
理论，在绝对的、不讲任何道理的物理现实面前，被碾压得粉碎！
稀碎！
朱高迪心中冷笑连连。
跟我玩意识形态？
跟我讲圣人道理？
不好意思，我的道理，口径即正义，射程即真理！
服不服？！
就在朱高炽感觉自己马上就要被这股极致的羞辱给活活憋死的时候！
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猛地从观礼台的最高处炸响！
朱元璋的目光，死死地，死死地盯着远处那片已经化为齑粉的废墟！
他眼神中那极致的震撼，在短短的几个呼吸之间，竟然迅速地，转化为了一种近乎于贪婪的、疯狂到了极点的炽热！
大杀器！
这才是真正的大杀器啊！
他猛地一回头，一把就抓住了身边一名神机营将领的衣领，那力气大得，几乎要把对方的骨头给捏碎！
他声音嘶哑地，如同野兽一般地低吼道：“咱问你！”
“此等火器，比之我神机营如何？！”
那名将领早就被刚才那毁天灭地的一炮给吓得魂不附体了！
整个人都在哆嗦！
此刻被朱元璋这么一抓，更是差点直接尿了裤子！
他哆哆嗦嗦地回答：“回……回陛下……”
“神……神机营的火器，与之相比，犹如……犹如童稚之戏物！”
没错！
就是小孩子的玩具！
跟人家这个能开山裂石的神器比起来，神机营那些火铳火炮，简直就是个烧火棍！
提鞋都不配！
朱元璋听到这话，一把就将他推开！
他又猛地转头，看向了站在一旁，同样是一脸震撼的朱棣！
他的眼中，闪烁着一种极其复杂的光芒！
有激动！
有狂喜！
更有毫不掩饰的敲打！
“老四！”
“你当年靖难，若是有此等利器……”
轰！
朱棣心头猛地一颤！
整个人像是被一道天雷给劈中了！
他根本没有任何犹豫，噗通一声，立刻就跪倒在了地上！
额头重重地磕在了冰冷的石板上！
“儿臣不敢想！”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废话！
他怎么敢想？！
父皇这话说得实在是太诛心了！
这不就是在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你当年那点破事，要是搁在这种大杀器面前，屁都不算一个吗？！
他心里跟明镜似的，父皇这既是在抒发自己内心那无法抑制的激动，更是在敲打自己这个曾经有过不臣之心的儿子！
朱高迪看着这一幕，心中一片雪亮。
老头子这是爽到了极点，顺便搞一下家庭教育啊！
不过也好！
今天这一炮，算是把所有潜在的威胁，都给一次性地震慑住了！
朱元璋没有再理会任何人。
他缓缓地，缓缓地走下了观礼台。
他的脚步很慢，却无比的沉稳。
一步，一步，最终，走到了那门刚刚发射过的、炮身还微微发烫的新式火炮面前。
他伸出了那双布满了老茧的、曾经执掌过屠刀也曾批阅过无数奏章的手。
那双手，此刻竟然带着一丝轻微的颤抖。
他像是抚摸一件稀世珍宝一般，在那冰冷的、充满了力量感的钢铁炮身上，缓缓地，缓缓地划过。
那触感，坚硬，冰冷，却又带着刚刚发射后那惊心动魄的余温。
他闭上了眼睛。
在这一刻，他仿佛能清晰地感受到，就蕴藏在这具冰冷的钢铁躯壳之中的，那股足以摧毁一切城墙、碾碎一切敌人、改天换地的恐怖力量！
这！
才是真正的力量！
这才是能让他朱家江山，千秋万代传承下去的真正保障！
许久。
他才缓缓地睁开了眼。
他转过身，看着那个从始至终都平静得不像话的朱高迪。
他用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到了极点的语气，缓缓说道：“一年为期，剿灭倭寇。”
“咱，等着你的捷报。”
这句话，说得很慢。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膛里直接掏出来的！
这，已经不再是什么狗屁的考验了！
这是一种认可！
一种来自开国铁血帝王，对他那套“护道之剑”理论的，最终的、也是最彻底的认可！
成了！
朱高迪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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