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承安将自己丢在丹炉里淬炼,力求内丹外丹道法自然地相应相合,需要淬炼九九八十一日。陈承安的大军却是丝毫没有停歇。
整个军队再次运转开来,继续围剿周围叛军的散兵游勇,洛霆晓离开了,但方莫愚出关,立即接收了斥候营的一应军务。
方莫愚乃是道宗入室弟子,当代行走,修行所学甚杂,行军打仗排兵布阵自然是手到拈来。
在斥候营强大情报网的支持下,陈承安的小团伙再次动员起来,绑票、打闷棍、打游击、围剿、撒传单搞心理战,围点打援,就是不正面作战。是各种作战手段层出不穷,将一个“贱兮兮”演绎得淋漓尽致。
中军大帐,巨大的青铜丹炉矗立在营地中央,仿佛一座沉默的钢铁山峦。炉壁被地心烈焰舔舐得暗红透亮,炉身上流转着玄奥晦涩的符文,时明时灭,每一次明灭都伴随着炉内沉闷如远古巨兽心跳的“咚、咚”声。灼热的气浪一波波从炉口缝隙里挤出,扭曲了上方的空气,连周围营帐的篷布都在这持续的高温炙烤下微微卷曲、发黄。炉内,陈承安正经历着血肉与神魂的双重淬炼,外丹之力与内丹本源在极限高温中艰难交融,每一息都漫长如年。九九八十一日,这是凡胎脱胎换骨、登临另一重境界必须付出的时间代价。
炉火之外,陈承安这支如狼似虎的军队却丝毫没有停歇。大军没有了主帅坐镇,但是大帅说了,保命优先,尽量杀敌,而此时大帅正在修行晋升,兵卒们都知道大帅只是暂时忙于修行,对于大帅会越来越强这件事,他们的内心比任何人都开心,所以大帅只是暂时闭关,并不是不在了,所以此时的军心非但没有涣散,反而在一种奇异的、带着“贱气”的亢奋中高速运转起来。
帅帐内,空气里弥漫着硝烟、汗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符纸燃烧后的草木灰烬气息。巨大的军事舆图悬挂中央,其上山川河流、城镇关隘标注分明。原本属于洛霆晓的位置,如今被一道清瘦挺拔的身影取代。
方莫愚,道宗当代行走。他并未着甲胄,只一身洗得泛白的青布道袍,宽大的袖口挽至肘部,露出线条清晰的小臂。他正俯身于一张巨大的沙盘前,沙盘以精细的河沙堆砌,模拟着方圆数百里的地形。他修长的手指时而如抚琴般在沙盘上轻点,几道微不可察的灵光便悄然没入沙中,沙盘上代表叛军兵力的红色小旗便如同被无形之手拨弄,不安地晃动、偏移;时而又迅疾如风,一枚代表己方斥候小队的黑色石子便被他精准地挪移到某个险要隘口或茂密林地的边缘。
“报——!”一名斥候如狸猫般无声地闪入帐内,单膝跪地,气息微促,“禀方行走,东南‘黑水峪’方向,叛军‘赤眉营’残部约两百人,昨日申时潜入峪内废弃矿洞,似有休整、汇合他部迹象。”
方莫愚目光未离沙盘,只淡淡“嗯”了一声,手指在代表黑水峪的凹陷处轻轻一拂。沙土翻涌,矿洞入口的位置瞬间凸显出来,周围还凭空凝聚出几缕代表瘴气的灰色薄雾虚影。
“两百人,矿洞……”他声音不高,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平静,“洞深且岔路多,强攻徒增伤亡。正好试试‘请君入瓮’的戏法。”他转向侍立一旁、脸上还带着战场烟尘的副将,“李参将,让‘墨营’的兄弟准备一下。多备些‘烟瘴符’,还有……‘惊魂哨’。”
李参将眼中精光一闪,心领神会,抱拳低喝:“得令!”转身大步流星而去。
方莫愚这才抬眼,看向那斥候:“再探。盯紧矿洞所有可能出口,特别是后山那条隐秘水道。若有异动,以‘青鹞’符传讯。”
“是!”斥候领命,再次无声地融入帐外的阴影里。
帅帐内重归平静,只剩下沙盘上因方莫愚指尖灵光流转而微微变幻的地形光影。那青布道袍的身影立在巨大的战争沙盘前,显得渺小却又无比笃定,仿佛整个战场的风云,都在这方寸之地的推演与指尖的微光中翻涌不息。
“贱战术”的精髓,在方莫愚手中被赋予了道法自然的诡谲色彩,如同无声的瘟疫,在叛军控制的区域疯狂蔓延。
黑水峪,废弃矿洞深处。
赤眉营残兵疲惫地蜷缩在阴暗潮湿的矿道里,篝火跳跃,映着一张张惊魂未定、写满倦怠的脸。连日被追剿,如同丧家之犬,紧绷的弦稍稍放松,困倦便如潮水般袭来。连负责警戒的哨兵,眼皮也沉重得直打架。
突然,洞口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沙沙”声,像夜风吹过落叶。哨兵勉强睁开眼,朦胧中只见几张薄薄的、裁剪粗糙的纸片,被风卷着,飘飘悠悠地荡了进来,无声地落在矿道入口的泥地上。纸片上似乎用朱砂画着些潦草的图案和字迹。
一个哨兵打着哈欠,疑惑地弯腰捡起一张。借着篝火微弱的光,他看清了上面歪歪扭扭的字:“‘贪狼’部急令:赤眉营匿于黑水峪,速至东口夹击!违令者斩!——‘破军’营主将,雷!” 朱砂的字迹在火光下仿佛渗着血,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凶狠戾气。
哨兵一个激灵,瞬间睡意全无,脸色“唰”地变得惨白,如同见了鬼魅。“破军”营主将雷虎!那是出了名的杀神!赤眉营主将与他素有龃龉……这命令……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不好!是雷虎的军令!”他失声尖叫,声音在幽深的矿洞里激起瘆人的回响,“他要借刀杀人!兄弟们快醒醒!‘破军’营从东口杀过来了!”
恐慌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瞬间炸开!疲惫不堪的残兵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噩耗”惊得魂飞魄散。矿洞内顿时一片大乱,咒骂声、哭喊声、兵器碰撞声乱成一团。有人抓起武器就往所谓的“东口”冲,有人则惊恐地涌向反方向的矿洞深处,互相推搡践踏。
“别乱!别乱!可能是假的!”赤眉营主将试图弹压,但他的声音在歇斯底里的恐慌浪潮里微弱得如同蚊蚋。
就在这时,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矿洞深处几条岔道里,猛地响起无数凄厉尖锐的哨音!那声音如同无数冤魂在耳边用指甲刮擦棺材板,直刺脑髓,瞬间撕裂了所有人的理智防线。同时,一股股浓稠如墨、带着刺鼻辛辣气味的灰黑色烟雾,毫无征兆地从各个岔道口、岩缝中滚滚涌出,迅速弥漫开来,所到之处,火把光芒被吞噬,视野一片模糊,辛辣的气息呛得人涕泪横流,剧烈咳嗽。
“鬼啊!是厉虎放的毒烟!” “快跑啊!” 绝望的嚎叫彻底取代了任何组织。
黑暗中,踩踏声、碰撞声、濒死的惨嚎此起彼伏。恐慌如同无形的绞索,勒断了这支残兵最后一点反抗的意志。他们像没头的苍蝇,在浓烟和夺魂哨音的死亡迷宫里自相残杀,溃不成军。而始作俑者——那些被道法操控的纸人和释放烟雾、催动哨音的墨营精锐,早已从预设好的隐秘通风口悄然撤出,只留下身后一片血腥的人间地狱。
几乎在同一夜,百里之外,前来围剿陈承安的叛军重兵把守的“飞云渡”粮草大营。
夜色浓稠如墨,只有营寨中央几堆巨大的篝火噼啪燃烧,将巡夜士兵拖长的、摇晃的影子投射在堆积如山的粮袋和草料垛上。营寨依山而建,背靠一面陡峭的岩壁,被认为是最不可能被偷袭的方向。守卫此处的叛军将领自诩万无一失,连巡逻队经过岩壁下方时,步伐都带着一丝松懈。
他们做梦也想不到,就在那坚硬的岩壁深处,几道被土黄色微光包裹的身影,正如同穿行于水中的游鱼,无声无息地向上“流动”。方莫愚麾下最精于土遁的“穿山营”修士,指尖捏着闪烁微芒的“厚土遁行符”,坚硬的岩石在他们面前如同柔软的黄油般被轻易排开。汗水顺着他们的鬓角滑落,在布满灰尘的脸上冲出几道泥痕,但动作却精准而稳定。
终于,他们精准地定位到粮草囤积最密集的区域正下方。为首的小队长眼神冷冽,做了一个切割的手势。几人默契地同时掐诀,几张绘制着扭曲火焰符文的赤红符箓被小心翼翼地贴在头顶的岩层上。
“敕!”
无声的命令在灵识中传递。赤红符箓骤然亮起刺目的光芒,瞬间熔穿头顶厚实的岩层!灼热的岩浆流并未喷涌,而是被符箓的力量精准地转化为数股狂暴的烈焰洪流,如同被压抑已久的火龙,带着焚尽一切的嘶吼,自地底猛然喷薄而出!
“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撕裂了寂静的夜空!堆积如山的干燥粮草和草料垛瞬间被点燃,巨大的火球腾空而起,炽热的火浪翻滚着、咆哮着,将漆黑的夜幕染成一片触目惊心的赤红!无数火星如同狂舞的赤色妖蝶,漫天飞溅。
“敌袭!地火!地火啊!” 叛军士兵的惊骇惨叫被淹没在烈焰的咆哮中。营地瞬间陷入地狱般的火海,人影在火光中扭曲奔逃,救火的呼喊混乱不堪。冲天烈焰映亮了方莫愚派出的另一队人马在远处山坡上冷漠注视的脸庞。他们记录着混乱,评估着破坏,然后如同融入夜色的墨滴,悄然退去。飞云渡的熊熊大火,映红了半边天空,也映照出方莫愚那“贱”到骨子里却又狠辣卓绝的战争艺术。
斥候营的触角,在方莫愚这位道宗行走的加持下,变得前所未有的敏锐而致命。他并未改变原有那庞大而精密的情报网络,却如同最顶尖的画师,为这张无形的巨网注入了“灵性”。
营地边缘,一间不起眼的帐篷里,灯火通明。这里没有沙盘,取而代之的是悬挂在四壁的巨大、拼接起来的精细地图。地图上,无数细密的墨线交织成网,连接着代表城镇、村落、山林、河流的标记。更奇特的是,一些关键节点上,并非钉着寻常的图钉,而是贴着绘制了微型符咒的黄色符纸。空气中,灵力的波动如同静水深流,无声地流淌。
几个斥候老手围在一张长桌前,神情专注得近乎虔诚。桌上摊开一张新绘制的区域详图。方莫愚站在桌首,指尖凝聚着一缕微弱却精纯无比的青光。他并未指点江山,只是将那缕青光,轻轻点在地图上一个标注着“野狐林”的区域。
青光如水滴入沙,瞬间沿着地图上山川的脉络无声晕染开来,形成一片极淡的光晕区域。
“此地,”方莫愚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木气沉滞,隐有金戈杀伐之锐意冲撞,虽极力掩藏,然地脉灵机已露端倪。非大队人马,乃精锐斥候藏身之象,人数……当在十至十五之间。”他指尖的光晕在地图上几个特定的位置微微加深,“此三处凹地、两处溪涧回湾,气息尤显驳杂,当为重点探查之眼。”
围观的斥候老手们眼中爆发出难以抑制的惊叹光芒。他们经验丰富,知道野狐林地形复杂,藏几个人如同大海捞针。但方莫愚仅凭对地脉灵气那玄之又玄的感应,竟能如此精准地锁定可疑区域甚至大致人数!这已经不是凡俗的侦察手段,近乎神迹!
“属下明白!”负责这片区域的斥候队长声音带着激动和敬畏,“立刻加派‘夜枭’小组,携带‘辨气罗盘’,重点盯住方行走所指方位!”
方莫愚微微颔首,指尖青光散去。他走到帐篷一角,那里静静悬浮着三只由薄如蝉翼的符纸叠成的青灰色小鸟,小鸟体内流转着微弱的灵光。他拿起一张特制的、浸润过特殊药水和灵墨的纸条,以指代笔,凌空书写。指尖划过空气,留下淡淡的银色轨迹,迅速凝聚成一行细小的符文密令。写罢,他将纸条轻轻靠近其中一只符鸟。
符鸟仿佛活了过来,小巧的喙部张开,将纸条“吸”入体内。瞬间,符鸟体内的灵光转为急促的闪烁。
“去吧,‘青鹞’。”方莫愚低语一声,手指轻弹。
符鸟振翅,没有发出丝毫声音,化作一道几乎融入夜色的淡青虚影,穿透帐幕,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另外两只符鸟依旧安静悬浮,等待着下一个指令。这便是方莫愚带来的另一项变革——以道法祭炼的符鸟“青鹞”,无视地形,速度远超凡鸟,且能穿透一些低级的灵力干扰屏障,成为传递绝密军情、协调多路奇袭部队的神经枢纽。
在这张被赋予了“灵性”的情报巨网笼罩下,叛军的每一次调动、每一个临时的藏匿点,甚至小股部队指挥官的习惯性路线,都如同暴露在阳光下的沙粒。方莫愚的军队则化身最狡猾的猎手,总能以最小的代价、最刁钻的角度、最令对手吐血的方式,发动精准而狠辣的打击。绑票敌方运送粮草的低阶军官,在其身上放下追踪符箓后放归;在敌军水源上游投放无色无味却能让人腹泻三日不止的“清肠散”;深夜用幻音术在敌军营地四周模拟千军万马奔腾之声……种种手段,层出不穷,将“贱”字诀演绎得登峰造极,让叛军草木皆兵,士气在持续的恶心和恐惧中不断瓦解。
袁弘围剿陈承安彻底成为了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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